“故此,特下此書,與諸公約:”
“凡能于城中,手刃國賊袁術,獻其首級者,裂土封侯,賞千金,官拜征東將軍,與我主共治江東淮南之地!”
轟!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巨浪。
殿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
封侯!拜將!共治!
這是何等巨大的誘惑!
袁術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看向殿下眾臣的眼神,充滿了猜忌和殺意。
那宦官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但他不敢停,只能繼續念下去。
“凡能擒獲袁術,打開城門,迎接王師者,其家族、官位、財富,一概不變,另有重賞!”
“凡能于陣前倒戈,率部歸降者,既往不咎,按其才干,錄用于江東軍中,同享富貴!”
“此三條,乃我父師金口玉,我主孫策當眾立誓,絕不食!”
蘿卜給完了,大棒接踵而至。
“然,若有執迷不悟,負隅頑抗,愿與國賊同流合污者。待城破之日,便以謀逆同黨論處!”
“屆時,玉石俱焚,雞犬不留!莫謂之不預也!”
信,念完了。
整個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刻刀,將恐懼、猜疑、欲望、背叛,深深地刻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里。
這哪里是一封勸降書?
這分明是一道催命符!是一劑瓦解人心的劇毒!
“反了!都反了!”
袁術終于爆發了,他指著殿下的群臣,狀若瘋魔。
“你們!你們都想殺朕!都想拿朕的頭去換富貴!是不是?!”
“陛下息怒!臣等絕無此心!”
閻象第一個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
其他人也紛紛跪倒,口中高呼“冤枉”,但每個人的眼神,都在飄忽不定地掃視著身邊的“同僚”。
剛剛還站在一起的君臣,在這一刻,已經變成了互相猜忌的敵人。
紀靈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心中一片冰涼。
他知道,壽春,完了。
還沒等孫策攻城,這座城,已經從內部,開始崩塌了。
“來人!給朕把這個使者拿下!”袁術指著那名依舊昂首挺立的江東使者,嘶吼道。
“陛下!”紀靈還想再勸。
“誰敢再勸,便是同黨!”袁術雙目赤紅,徹底失去了理智,“還有你!紀靈!你剛才就處處替那孫策說話,是不是也早就存了反心?!”
“來人!把紀靈的兵權給朕下了!讓他給朕滾回家去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府門一步!”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臨陣奪帥!
自毀長城!
紀靈是壽春城中唯一的指望,袁術竟然因為猜忌,自己廢掉了自己的擎天之柱!
紀靈怔怔地看著袁術,眼中最后一點光芒,也熄滅了。
他慘然一笑,摘下頭盔,扔在地上,一不發,轉身落寞地走出了大殿。
那名江東使者,看著這滑稽的鬧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甚至不用被衛兵拖拽,自己便昂首闊步地向殿外走去。
他知道,他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
郭父師的計策,再一次,完美地命中了敵人最脆弱的要害。
……
江東軍大營。
使者將壽春殿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匯報給了郭獨射。
孫策聽得目瞪口呆,隨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袁術這個蠢貨!竟然真的自斷臂膀!老師,您真是神了!”
周瑜也是撫掌贊嘆,看向郭獨射的眼神,已經近乎于仰望神明。
“父師此計,不費一兵一卒,便已破了壽春之心。攻城,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郭獨射只是懶洋洋地擺了擺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魚,已經上鉤了。”
“現在,就等鍋里的水,自己燒開吧。”
他抬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壽春城,那座看似堅固的城池,在他眼中,已經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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