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綿懊惱之際,傅靳年忽然開口:“你剛才想問什么?”
楚綿現在肯定是不能再問。
她搖頭:“沒什么。”
真是音樂方面的問題?
還是因為史密斯突然離開,讓她惆悵了?
見她低著頭不再說話,傅靳年也沒繼續問。
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給天際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橘粉色,將楚家老宅那片精心打理的草坪也鍍上了一層暖光。
黑色邁巴赫平穩地停在雕花鐵門外。
楚綿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不遠處的草坪上,楚關山正背著手,和福伯并肩站著,兩人似乎在對著一叢新開的月季花討論著什么。
“這春日里啊,萬物生發,瞧瞧這花,開得多有勁頭?!?
福伯笑呵呵地應著:“是啊,老爺,今年的花開得尤其好?!?
話音剛落,福伯眼尖地看到了門口的身影:“老爺,六小姐回來了?!?
楚關山聞聲,緩緩轉過身,深邃的目光投了過來。
當他看到從豪車側面繞過來,和楚綿并肩而立的傅靳年時,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楚綿和傅靳年一前一后地走進花園。
“今天一早上就沒見著你人影,你媽打電話一問,說是跟姜槐那丫頭出去逛街了?!?
楚關山看著自己的女兒,語氣調侃,“怎么這逛了一整天,是跟靳年一起回來的?”
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意味深長。
楚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解釋道:“下午才碰上的,和傅靳年去了一趟史密斯先生的音樂工作室?!?
旁邊的傅靳年姿態謙遜,對著楚關山微微頷首,聲音沉穩:“伯父。”
“嗯。”
楚關山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正好,馬上就到飯點了,留下來一起吃個便飯吧。”
傅靳年禮貌回絕:“公司還有個緊急的視頻會議要開,就不打擾了。”
“下次,下次我再專程過來陪伯父吃飯?!?
楚關山是什么人,傅氏集團最近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他心里跟明鏡似的。
傅靳年現在接手這個攤子,忙得腳不沾地是必然的。
他也不再多做挽留,只是點了點頭,叮囑道:“工作要緊,但身體更要緊,別太累了,注意休息。”
“會的,多謝伯父關心?!?
傅靳年應下。
他轉過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楚綿側臉上:“阿綿,我先回去了?!?
“嗯。”
楚綿點點頭。
隨后,他才轉身,邁開長腿,重新坐回了車里。
周勤發動車子,黑色的邁巴赫悄無聲息地駛離了楚家老宅。
車子剛駛出不遠,周勤本能地就想打方向盤,開回隔壁別墅。
“回帝景花苑。”
后座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周勤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立刻應聲:“是,二爺。”
他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自家二爺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但周勤知道,他根本沒睡著。
那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跟剛才在楚小姐面前溫和的樣子判若兩人。
車內一片靜默,只有平穩的引擎聲。
就在周勤以為傅靳年要一直沉默到目的地時,他再度開口了,聲音聽不出情緒。
“今天早上,聽秘書辦的人在聊什么游輪爆炸的事?”
周勤愣了下。
早上二爺不是問過了?
后面周勤還去敲打了一下秘書們,讓她們別在上班時間聊這些有的沒的。
當時二爺明明沒什么反應,怎么這會兒突然問起來了?
周勤心里納悶,嘴上卻不敢怠慢,立刻匯報:“是的,二爺,有這回事?!?
傅靳年沒有睜眼,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一下,又一下。
腦海里,卻清晰地浮現出幾個畫面。
在車里,他將楚綿抱在懷里時,手掌無意間按在她右臂上,隔著衛衣布料,他清晰地感覺到下面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
還有剛才,楚關山說,她今天一早就不見人。
昨晚的游輪爆炸,今天一早就沒人影,手臂上纏著紗布……
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
“去查清楚。”
傅靳年終于睜開了眼,眸色深沉如夜,“游輪的所屬人,船上有什么交易,以及……所有和這件事有關的細節。”
周勤心頭一凜。
二爺這是對這件事上心了?
傅氏集團現在一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每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怎么還有閑心去管一樁八竿子打不著的游輪爆炸案?
雖然心里充滿疑惑,但周勤一個字都沒多問,只是沉聲應下:“好。”
……
夜幕降臨,京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鎏金”里,一派紙醉金迷。
頂層最奢華的包廂內,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迷離的光。
溫硯塵斜靠在巨大的真皮沙發中央,長腿交疊著。
他今天穿了一件暗紫色的絲質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的限量款腕表在燈光下閃著幽微的光。
他的身邊圍著幾個身段妖嬈、風情各異的異國美女。
金發碧眼的俄羅斯女郎正端著一杯威士忌,紅唇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想親手喂他喝下。
溫硯塵眼角含笑,微微側頭,任由那酒杯湊到唇邊,卻沒有真的喝下去,只是用指尖輕輕在那女人光滑的手臂上點了點,動作優雅又帶著幾分疏離的玩味。
他應對自如,周旋在這些尤物之間,像個風流多情的貴公子,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卻始終沒有半分真正的情欲,只有一片冰冷的、看戲般的漠然。
“吱呀——”
包廂厚重的門被推開。
阿城面無表情地側身,讓出身后的人。
白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套裙,長發盤在腦后,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進來。
當她看到包廂里這副活色生香的場面時,秀氣的眉頭蹙了一下。
溫硯塵這個男人,果然是個骨子里就透著浪蕩的紈绔子弟,竟然會和這些看起來就廉價的女人廝混在一起。
她心底鄙夷。
徑直走到離溫硯塵最遠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冷傲,開口的聲音也像淬了冰:“溫總好興致,找我來,就是為了看你左擁右抱的?”
溫硯塵聞,臉上的笑容不變。
他抬手,在那幾個女人挺翹的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寶貝們,今天哥哥有正事要談,你們先出去玩,下次再找你們?!?
女人們哪里肯走,一個個都用幽怨又嫉妒的眼神瞪向突然闖入的白萋。
“溫少……”
“好了,乖?!?
溫硯塵的語氣依舊溫柔,眼底卻已經沒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