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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旭日逐漸升起在東方的天際,因為氣候嚴寒,護城河已經放干了水,契丹騎兵又開始驅趕簽軍背負土石填護城濠,守外城的宋軍則弩矢炮石阻止。這十余日來,遼軍一邊為鐵桶重炮修筑炮壘,一邊驅趕簽軍填平壕溝。
汴梁城周長四十里,共有城門十八座,分別為城南的南熏門、陳州門、蔡河東水門、戴樓門、蔡河西水門,城東的東水門、新宋門、新曹門、東北水門,城西的新鄭門、麗澤門、萬勝門、固子門、西北水門,城北的陳橋門、封丘門、新酸棗門、衛州門。歷經數百年經營,每座城門都有三重甕城,唯有四座正門為了方便御道出入,只有兩重甕城。城外還有寬闊達十余丈的護龍河。
因為汴梁城實在太大,遼軍前鋒氣勢洶洶而來,卻也沒有立刻四面攻城。遼國皇帝御賬還在五十里外的陳橋驛,左軍都統耶律畢節和北院將軍鐵木哥率領偏師,先趕到汴梁城下,分別駐扎在城池的北面和東南面,在附近抓了大批未及逃走的宋國百姓充作簽軍。
“李大人,看來遼軍大隊還在渡河,尚未趕到汴梁城下。”馮澥低聲道。李若冰不露聲色,喉中低聲道:“遼主在陳橋驛。”表明使者身份后,幾十名隨從都被留在城下。馮澥和李若冰一路上偷眼查看虛實,不知他們做的隱秘還是護送的遼軍過于粗心,居然沒有橫加干涉。順著驛路行了大半時辰,居然是向五十里外的陳橋驛而去。
汴梁城中能戰的騎兵都在御前班值,宮中衛士職責是拱衛皇室,沒有御命不出城作戰,而城外遼國騎兵眾多,來如如風。自從大批遼軍騎兵渡河以后,宋軍對汴梁附近遼軍情形就如盲人摸象一般,至于遼國皇帝的位置,就更加不清楚了。
李若冰和馮澥一路北行,沿途見契丹營寨防范十分嚴密,騎兵四處出沒,卻不像往常打草谷劫掠,反而遇見一隊宋國百姓向遼軍營寨運送糧草。百姓并無契丹騎兵押送,李若冰心中奇怪,想不通這些百姓為何資助敵人。他不知遼軍將附近村子的青壯男丁都抓做簽軍,村中只留下老弱婦孺,若不將糧草送到營中,這些丁壯便有凍死餓死之虞。
遼國皇帝御營大帳便設在城北陳橋驛,等待十幾萬大軍攜帶鐵桶重炮、攻城車、輜重糧草等次第渡河。這一是因為耶律大石對這一帶的地形極為熟悉,昔年出使宋國時,他經過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的陳橋驛,借懷古之名,還做了幾感慨唏噓的詩詞。難得契丹使者如此仰慕本朝太祖,宋朝官員還破例讓他在陳橋驛多住了兩日,因此耶律大石對陳橋驛的地形可謂了若指掌。另外,要攻打汴梁堅城,鐵桶炮至關重要。而在大宋境內,只有修砌良好的驛路能夠承載萬斤鐵桶炮的炮車。駐兵陳橋驛,等待火炮營前來會和,御營的步騎大軍便可和鐵桶重炮同時抵達汴梁城下。
在宋國使者到來之前,耶律大石先接到了來自汴梁城內的消息。左軍耶律畢節和鐵木哥分別早有稟報,城中鬧了許久,火光大作,鼓聲嘈雜直到半夜。耶律大石心中納罕,就算宋國援軍大至,也沒有如此虛張聲勢的道理。直到拂曉時分,得到童貫的密報,耶律大石才算是對汴梁城中事情一清二楚。
童貫密報獻策,理社的士人冥頑不化,專門煽動百姓敵視北朝。密報中列了城中主戰的官員十一人,除了樞密使邵武,禮部侍郎鄧素外,工部侍郎吳昂英、兵部員外郎許汝弼、侍御史潘元杰、監察御史黃伯玉等人,都是近幾年在朝中嶄露頭角的干練人才,理社的中堅黨羽。童貫建議請宋帝斬殺這些人以示誠意。如果宋帝顧慮人,則派這些骨鯁官員充作使者,遼國以對耶律大石不敬,擾亂議和為罪名,動手將其除掉。
“想借刀殺人么?”耶律大石微微冷笑道,“好狠的閹人。待汴梁城破后,叫你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奴才。”童貫和理社的恩怨,耶律大石也略知一二。
他剛將密報折好,外間衛士通秉,南朝的議和使者來了。耶律大石便命將使者帶上來。最近幾日,大河已經有了結冰的跡象,兩岸河水已凍,但還很薄弱,而大河中部不但尚未結冰,二人且河內有大塊的流冰。這時候不但冰面無法通過,連渡河都很困難。耶律大石也需要議和,稍稍拖延一下時間。等待河冰凍得足夠堅硬厚實,重型鐵桶炮才能通過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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