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這天,烏云籠罩著整個天空,仿佛要壓到地面一樣。堡寨里的漢軍興致勃勃地議論著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兩千騎兵護送野戰火炮營出城訓練。
在軍士的監督下,隨著一聲聲簡短有力的口令,火炮手一次次完成裝藥、填彈、點火、火炮復位、刷洗炮膛等等動作,因為彈藥不夠,完成連貫動作二十次左右,趙行德才隨機決定實彈射一次,一個炮組若是三次實彈射不準,炮長就地免職,不合格的火炮手除名退回步軍營,對漢軍而這是極大地恥辱。
操作火炮是極其累人的重活,火炮手們脫掉了累贅的棉袍,身上只穿著單衣,雖然天氣寒冷,仍然汗流浹背,頭頂冒著氤氳的白霧。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操練著,軍士和炮長們不斷大聲重復著口令。童云杰拄著一條木腿直挺挺地站在炮陣地上,眼睛如同鷹隼一樣掃視著各個炮組,挑剔著每一個不符要求的動作。
趙行德站在炮陣地后方,沉默地看著著熱火朝天的場面。不遠處傳來訓練的騎兵忽然高聲歡呼起來,依稀可以聽見“元帥!”“元帥!”的聲音。趙行德循聲望過去。韓凝霜騎著一匹純黑色的高頭大馬,身披白色的大氅,正沿著騎兵的橫列跑過,三十多騎衛士緊跟在她的身后,跑到騎兵橫列的一側之后,韓凝霜抽出了馬刀,列成前后五隊的騎兵都同時把兵刃舉了起來。在相隔遙遠火炮陣地,也聽得十分整齊的噌啷之聲。只見韓凝霜的馬刀朝前一指,“沖鋒!”“沖鋒!”眾漢軍騎兵紛紛催馬跑動起來。他們的隊列雖然不如夏國騎軍整齊,也帶著股一往無前的狠勁兒。
趙行德看著那白色的身影,心念微動,沉聲下令道:“開火!”沒過多久,十門火炮同時怒吼起來,炮聲震耳欲聾,一團團煙霧升騰而起,幾乎和天上烏云相連接,騎兵的戰馬不安地出嘶鳴聲,但隊形還是沒有亂,兩千余騎在火炮射程之外繞了一個大大的弧線,出現在火炮陣地的側翼,然后加快了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沖了過來,仿佛一片黑色的怒潮。
這種演習也是經常科目了,火炮手們調轉炮口對準側翼,騎兵在射程之內,卻沒有當真開火,一直到騎兵以極快度越過火炮陣地背后的壕溝,火炮手們都不斷地進行著裝填操作,而夏國軍士則為他們計數,中間還模擬換用霰彈轟擊逼近的敵軍。一直到騎兵沖遠了以后,大家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卻現韓元帥帶著衛士朝火炮陣地馳來,一時間,漢軍火炮營居然不顧軍令的約束,一起大聲地歡呼起來。
“火炮營訓練得如此精銳,趙將軍真是勞苦功高。”韓凝霜策馬疾馳了一陣,額角微微現細汗,臉頰也嫣紅一片。三十余騎漢軍衛士都散在四周警戒著,漢軍火炮營校尉、百夫長則督促麾下炮組趕緊訓練,要讓元帥好生看看,火炮營不比騎兵營差。
“哪比得上韓元帥深得軍心。”趙行德下意識地朝著火炮營陣地看去,各個炮組仿佛上足了條一樣飛快地訓練。
韓凝霜也望著前面的十個炮組,沉默了一會,低聲道:“不是客套,趙將軍為訓練火炮營,兩個月來花了頗多心血,漢軍上下皆感激不盡。”她語氣中帶著誠摯之意,趙行德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低聲答道:“趙某職責所在,份內的事情。”
“職責是職責,心意是心意,”韓凝霜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回頭看了看仿佛被烏云壓得在地上的南山城,“趙將軍為漢軍出謀劃策,每次都盡心盡力。”她語氣有些澀意,“其實,這份心意,我們是領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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