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德表面非常鎮(zhèn)定,依舊每天觀測行軍宿營的位置,將之仔細地標(biāo)注在地圖上。為了穩(wěn)定軍心,杜吹角都要讓趙德攤開地圖指給大家看,今天又行軍到了什么地方。
雖然趙行德深信觀天定位和司南儀的方向絕不會錯。但無邊無際的沙海和戈壁自然讓人有一種絕望的感覺,數(shù)百袍澤見趙行德鎮(zhèn)定自若,不知不覺心里也有些篤定。而趙行德自己最長的一次跋涉,也就是和李若雪一起從汴京出逃那次。他的忐忑和惴惴,卻只能深藏在鎮(zhèn)定溫和的面容下面。
向南走了四天,終于看到了,在沙丘起伏之后,遙遙的地平線上,仿佛海市蜃樓一般,一片樹林向東看不見頭,向西看不見尾。
“這是且末河嗎?”王童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問簡騁道。簡騁則看向身旁,趙行德點了點頭,沉聲道:“沒錯?!贝藭r好幾個人都在豎著耳朵聽他說話。
“找到路啦!”“這便是且末河!”
幾乎所有的軍士在第一時間都相信了趙行德的判斷,,此一出,行軍隊列中當(dāng)即爆出數(shù)聲歡呼。王童登加快催馬,帶著騎兵隊奔上前去,越過胡楊紅柳叢之后,一條結(jié)冰的河流驟然出現(xiàn)在眼前,仿佛玉龍一般蜿蜒在兩岸沙堤之中。大喜過望的騎兵們當(dāng)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折返樹林外面,朝著大堆人物高聲喊道:“沒錯!這是且末河!”頓時,遠遠的承影營軍士中爆出更熱烈的歡呼聲。
“老趙,我就說你肯定沒問題?!焙嗱G一拳打在趙行德肩上。
趙行德也沒顧得上還手,他和數(shù)百軍士一起,高聲歡呼起來,把這十幾天積蓄的壓力全部釋放。直到現(xiàn)在,方才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沿著且末河行軍頗為順利,十五天后,估算著路程快臨近且末城的,趙德提議,五百軍士打出了承影軍第七營的旗幟,在十夫長的帶領(lǐng)下,一路高唱軍歌,向著城池行進。眾軍士都是久經(jīng)行伍,自然清楚,旅途中不管多么勞頓,抵達的時候一定要打起精神。于是,十夫長軍議再次同意了趙德的提議。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并游俠兒。少小去鄉(xiāng)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叵移谱蟮?,右摧月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隱隱約約的軍歌聲傳到且末城頭,承影軍指揮使周元仲微笑著看第七營高高擎起的軍旗,騎兵在前,中間是馬車和駱駝,步軍在后,行軍隊列嚴(yán)整,頗有幾分強兵的架勢。
率然軍指揮使羅宗孟贊道:“承影軍果然是集禁軍精銳而成,行軍近千里,猶士氣高昂。”羅宗孟與周元仲原來都在龍牙軍中服役,聽說他到了且末,專程從于闐趕過來招待他。
聽了羅宗孟的夸贊,周元仲心里得意,笑罵道:“這幫家伙倒也有心,這私制軍旗的過失,我就從輕落吧?!贝藭r第七營的整訓(xùn)尚未完成,也沒有授給承影軍旗,現(xiàn)在打著這一桿,乃是軍士用木炭灰在軍旗上畫的。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