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的軍需配和更換向來都松散隨意,同一卒伍中盔甲軍袍新舊制式不同已成慣常,火銃營三千軍卒最終達到了整齊如一,單單這個,就讓火銃營中的軍卒進一步意識到,趙指揮使得到了統制衙門的全力支持,就連這種明顯不可常理的事情也辦得成。如此一來,就更沒有人膽敢和火銃營的指揮體系作對了。
每一天,都會有一批加裝好槍刺的火銃送到箭靶場來,趙行德仍然全力在訓練火銃營的軍卒射火銃的動作。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火銃,在最終上戰場之前,他只打算讓軍卒們用單份火藥實彈打一而已。就連平常點火的動作,都只點著空的銃管上插好的藥引子。
但是,在訓練軍卒裝火藥,上鐵質火銃子的時候,仍然遇到了麻煩,大部分人幾乎無法同時保持軍姿和恰當的裝藥裝彈,有幾個手忙腳亂的軍卒幾乎急得哭起來,有人居然把雙份藥裝成了四份藥,有人緊張之下塞進去七八顆鐵彈子,差點要頂到銃口了。
“軍兵都是粗人,受訓的時間又短,恐怕......”蘇文郁見好幾個人都被拖下去打軍棍,不免有些心焦,這些人可不是故意違反軍法的,實在是手足無措的無心之過,他有些擔心軍棍打得多了,反而耽誤火銃營的訓練,要知道這些弓馬子弟在河北無根無底,王彥將他們調入火銃營,趙行德又迅給他們安排了實際的職司,在其余河北軍兵的眼中,弓馬子弟出身這幾個軍官身上只怕都打上了個“趙”字。王彥給了火銃營這么多優待,自然是報了相當大的期許,假若十五日內火銃營整訓無法完成,或者戰敗的話,隨之而來的后果,也是相當嚴重的。
“那便取消裝藥,填彈動作。”趙行德也早已注意到這個問題,他手里擺弄著一支火銃,若有所思,這一枝是韓鐵膽特意挑出來給他的,說是上面打有作坊的暗記,屬于第一批造出來通過有司檢驗的精品,就算用三份藥也絕對不會炸膛。
“什么?”蘇文郁驚道。
“用絹帛將藥粉,銃子都包好,預先放置在火銃的膛內。”趙行德輕輕捻著薄薄的衣帶,大宋盛產這種極輕薄的織物,燃燒之后,幾乎沒有什么灰燼,“槍刺后面這木棍,剛好伸到槍膛,差一點點便能固定住銃子和藥包的位置,”他拿起槍刺,韓鐵膽這個匪夷所思地設計,倒無心插柳,有了固定預置銃子和藥包的用途,“這一點點的位置,用棉花塞在木棍和銃子之間就成。”趙行德沉聲道,他剛才試射了一,現銃子外面再稍稍塞點棉花,不但不影響射,而且反而更有力道些。
這樣的話,火銃營接近敵軍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前排蹲下挺槍刺阻止敵軍接近,后排卸槍刺,支撐起火銃,點火,銃,然后上槍刺,將射完成的火銃交給后面的人,接過后排遞上來已經卸下槍刺的火銃,重復點火銃的動作,當敵軍在火銃轟擊下,隊形有崩潰的趨勢后,全營起沖擊,用長槍來展開肉搏。
“每一柄火銃,只需要放一響就夠了,”趙行德沉吟道,“決定勝負的,還是將士們奮身殺敵!”
蘇文郁贊同的點了點,火銃這東西大家都沒怎么試過,效果誰都說不好,所幸這玩意上了槍刺之后,比一般的長槍還要稍好使一點,尤其是那三百柄斧槍和三百柄鐵戟,都是近身肉搏的利器,分配給身高力壯,身手靈活的軍卒使用,火銃營再不濟,也不比普通的宋軍步卒差了。
趙行德讓火銃營專心演練按照軍令銃的流程,幾乎到了熟極而流的地步,到了后來,吃飯睡覺的時候突然擊鼓集合,讓軍卒在最短時間內列隊銃,也很少有人吃到軍棍了。而賴以決勝的長槍肉搏之術,火銃營反而沒有耗時整訓,因為槍棒原本是宋軍的看家本事,不管是那個營頭的,不會耍上兩手槍棒的,都不好意思和人吃酒耍錢。
今年的寒冬似乎遲遲未去,三月初三,河間諸軍統制王彥決心背城出擊,邀戰遼軍,趙行德火銃營作為一支奇兵,被藏在中軍步卒大陣之內,要給遼人鐵壁營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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