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麾下,韓信、英布、彭越三將,可以獨掌方面,霸王帳中無人能及,不得親率精銳大軍在各地來回,疲于奔命,雖然每戰必勝,形勢卻越來越惡劣。就算是強弓硬弩射出來的箭矢,到后面也力道盡失,連綾絹也射不透,楚霸王垓下一敗,亦是勢窮力盡所致。”趙行德和眾軍卒一同嘆了口氣,話鋒一轉道:
“到后來,當年設下十面埋伏之計的韓信被劉邦所擒,劉邦問韓信:‘如果我帶兵能帶多少?’韓信說:‘陛下能帶1o萬兵。’劉邦又問:‘那你能帶多少?’韓信說:‘臣多多益善。’劉邦笑道:‘那你怎么被我擒住了?’韓信說:“陛下不能帶兵,但善于帶將,這就是我被陛下擒住的原因。吾倒覺得,他君臣這番話借用來,參照霸王敗亡之因,倒是有些意思。”
這一席講下來,趙行德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他講完后便又有其它的教書先生教導字詞,趙行德正準備退入后堂,卻見韓世忠興沖沖地從堂內走出來,低聲道:“那去遼國互市商隊已經準備停當,三日之后便出。”趙行德如今也算是桃李滿河中的先生了,韓世忠也不好公然再“書生、書生”的高聲呼喝于他,說話時雖然不似平常軍卒那般帶著恭敬,也多了幾分鄭重。
“哦”趙行德目光一閃。來到河間數月來,他親眼所見,北地稍有資財的人家,外著皮裘,內著毛衣,飲酒食肉,皆從遼國所來。因為地方官員隱瞞和貪墨榷市稅收,榷市的規模遠遠比汴京朝廷所知的要大上許多,買賣牽涉物資和銀錢往往數以十萬貫計。頻繁且巨額的互市貿易,河間這樣的邊境重鎮,與遼國南京道經濟上的聯系甚至比中原還要緊密。經過官府重稅和嚴格限制的榷市如此,那么遼宋間利潤更加豐厚的私貨買賣又當如何呢?想到此處,趙行德不免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商隊的規模遠遠過趙行德的預計,從河間府一直往北,沿途不斷有事先說好的騾馬隊入伙。大宋倚為可以替代丘陵阻擋遼人騎兵的水田和樹林間,早被這些騾馬商幫趟出了無數條可以通過大隊人馬的路子。
“只是遼人若是南下,只需順著這些商路,不但行動迅,還避開了沿途大多數的官軍哨所,這些路用來販運私貨固然是賺夠銀錢,一旦南北開戰,這些路都是河北軍州的心腹大患啊。”
趙行德以馬鞭指著那些被深深淺淺的馬蹄和車轍印子碾得硬邦邦的路。韓世忠罕有地沒有譏諷他杞人憂天,只悶聲嘆了口氣道:“縱有天大的禍事,你我只管過得眼前罷了。”
商隊本身有百多名商人自帶的保鏢,又雇了百余名州縣義勇護衛,韓世忠帶了五十騎遠遠散開偵測馬賊,一路上都有驚無險的,跟隨常走這條商路的向導,兩三天時間方才出了宋境,來到遼國的境內,景物頓時不同,邊境一帶幾乎沒有農田,高大的樹木早被砍光,商隊進入遼境后折而向西行進,碰到幾撥遼軍的哨騎,也虧得商隊的領事先打點功夫到家,這些騎兵并沒有多留難商隊便放行,連韓世忠等人明顯騎著宋國禁軍獨有的高大戰馬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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