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沒有回答。
他只是“嗆啷”一聲,將手中的龍膽槍,狠狠頓在地上!
那一聲清鳴,便是他此生最響亮的回答!
通往關中的官道,蜿蜒如龍,盤踞在蕭瑟的初春原野上。
郭獨射與趙云,一人一騎,并轡而行。
后面跟著他們的是1000名虎衛親兵。
“子龍啊,你說,殺董卓這件事,最難的是什么?”
郭獨射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趙云正襟危坐,認真思索了片刻,沉聲道:“當是刺殺之時。”
“董卓身邊,必有呂布這等絕世猛將護衛,我等需尋得萬全之策,一擊必中,而后安然脫身。”
“錯。”郭獨射搖了搖手指,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大錯特錯。”
“哦?”趙云不解,“還請先生賜教。”
“殺人,從來都不是最難的。”
郭獨射的語氣,帶著一絲過來人的滄桑與戲謔,
“最難的,是殺人之后,如何收拾爛攤子。”
“董卓一死,西涼軍必亂。”
“朝中那群只會磕頭的廢物,誰能鎮得住局面?”
“李傕、郭汜之流,會不會趁機作亂,讓長安變成第二個洛陽?”
“這些,才是我們要考慮的。”
郭獨射侃侃而談,將刺殺行動,從一個單純的武力行動,上升到了政治博弈的高度。
趙云聽得是目瞪口呆,他從未想過,殺一個國賊,背后竟還有如此復雜的門道。
他看向郭獨射的眼神,愈發敬畏。
這位先生的腦子里,裝的仿佛是整個天下。
“那……先生已有對策?”
郭獨射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
“對策有很多,要根據情形選擇,”
“我們先去長安城里,摸摸情況再說。”
兩人一路西行,沿途所見,皆是殘破的村莊與流離失所的百姓。
討董聯盟的解散,非但沒有給這片土地帶來和平,反而像是揭開了群雄混戰的序幕,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兩人一騎,帶著千名虎衛,正行至一處三岔路口,忽聞前方塵土大起,一隊人馬正追著一輛破舊的馬車瘋狂逃竄。
趙云眼神一凝:“先生,前方有情況!”
“不像是匪寇,倒像是官兵在追殺什么人。”
郭獨射勒住馬,嘴角一撇:“官兵追殺?有意思,去看看。”
虎衛迅速列陣,攔住去路。
那隊追兵見狀,為首一員裨將厲聲喝道:“我等乃荊州牧劉景升麾下,奉蔡瑁將軍之命,追拿國賊孫堅余黨!”
“爾等何人,速速讓開,莫要自誤!”
趙云一聽“孫堅”二字,想起當日盟軍情誼,面露不忍。
郭獨射卻笑了,對著那裨將朗聲道:“國賊余黨?”
“我怎么聽說,是劉景升當了強盜,眼紅孫文臺的傳國玉璽,派你們來半路搶劫啊?”
那裨將臉色一變:“你……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郭獨射聲音陡然拔高,“看看你們這副嘴臉!”
“一個個兇神惡煞,哪里有半點漢軍的威儀?”
“分明就是一群占山為王的山賊!”
“你們的‘義’,就是給主子當黑手套,搶自己盟友的東西?”
“你們的‘忠’,就是忠于一個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都不懂的偽君子?”
“圣賢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還是說,你們荊州的名士,風氣就是一個出爾反爾,背后捅刀?”
那裨將和一眾士兵被罵得臉色漲紅,惱羞成怒:“放屁!給我上!連他們一起拿下!”
趙云早已按捺不住,不等郭獨射下令,手中龍膽槍一抖,化作一道銀龍!
“嗆啷”幾聲脆響,沖在最前的幾個士兵兵器瞬間脫手,手腕劇痛,卻未傷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