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明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有些嘶啞,眼中布滿血絲,“關外。到底是關外的誰。是哪個部落?哪個首領?還是哪個包藏禍心的逆賊。駱炳。”
“臣在。”
“立刻加派精干人手,沿著白蓮教交代的線路,給朕秘密出關探查。動用一切在關外的暗樁。朕要知道,這批軍械到底來自何處。是誰在背后操控這一切。”
“是。臣即刻去辦。”
“還有。”朱興明叫住他:“黃平平那邊,繼續深挖。撬開他的嘴。朕要知道,宮內還有誰被滲透了。山東那邊,與關外有沒有聯系。漕運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朕要這整個網絡的所有節點。”
“遵旨。”駱炳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也意識到了案件的嚴重性已升級到關乎國本的地步。
駱炳退下后,朱興明再無一絲睡意。他在殿內來回踱步,心潮澎湃。原本以為只是一場肅清內部邪教的行動,如今卻演變成了一場可能牽扯內外勾結、顛覆江山的巨大陰謀。
他走到巨大的大明輿圖前,目光掃過蜿蜒的長城,投向那一片廣袤而充滿未知的關外之地。敵人,到底隱藏在哪里?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仿佛置身于懸崖邊緣。但同時,一股強烈的、屬于帝王的斗志也被徹底激發出來。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躲在哪里,”朱興明的手指重重地點在輿圖上,目光銳利如鷹:“朕,一定會把你揪出來。碎尸萬段。”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京城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
錦衣衛和東廠如同兩部開足馬力的機器,瘋狂運轉起來。詔獄里日夜不休的審訊,不斷有新的名字被供出,有宮內的低階宦官,有漕運衙門的小吏,甚至山東布政使司的一名經歷也被牽扯進來。
黃平平在持續的酷刑和心理攻勢下,又吐露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與他單線聯系的山東方面使者,右手手背有一塊明顯的紅色胎記。
漕運方面負責接應的,是一個綽號“翻江鼠”的漕幫小頭目;而宮內,似乎還有一個地位比他更高的人隱隱約約在提供庇護,但他始終接觸不到,只是感覺存在。
關外的調查也同步進行,數批精銳緹騎和暗探化裝成商隊、流民,沿著不同的路線秘密出關,深入草原和遼東地帶,冒險探查軍械來源。
然而,對手顯然也察覺到了風聲。
數日后,壞消息接連傳來。
那名綽號“翻江鼠”的漕幫頭目,在其藏身的賭坊內“意外”失足落水身亡,發現時尸體都已泡脹。
山東布政使司的那名經歷,在家中懸梁自盡,留下遺書稱“賬目差錯,無顏見人”。
甚至錦衣衛派往關外的一支精銳小隊,也在進入漠南草原后突然失去聯系,生死不明。
滅口。清理痕跡。
對手的反應如此迅速和狠辣,恰恰證明了朱興明的判斷。這背后隱藏著一條大到驚人的魚。
案件陷入了僵局,關鍵線索接連中斷。錦衣衛和東廠壓力巨大,整日臉色陰沉。
朱興明反而冷靜下來。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躁。對手越是瘋狂滅口,越是說明他們害怕,說明調查的方向是對的。
他將調查的重點重新拉回宮內。那個黃平平感覺到的、地位更高的庇護者,會是誰?
能夠在內廷庇護一個掌印太監,其能量絕非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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