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就是那些達官貴人總笑話我,說我不像個侯爺。后來嘛,我干脆也就不合這些人來往了。免得別扭。”
張定笑著點了點頭:“對,安得候說得對。”
寒暄過后,張定直入主題:“侯爺,下官此次前來,是為調查您名下五百頃田地一事。”
安得侯一愣:“五百頃,什么五百傾?我哪有那么多地。”
張定取出地契副本:“這些田產都登記在侯爺名下,您不知道?”
安得侯接過一看,突然拍腿:“哎呀!原來是這個事。”
他急忙解釋道:“去年冬天,附近幾個村子的鄉親來找我,說賦稅太重,想把田地掛在我名下避稅。我想著能幫鄉親們減輕負擔,就答應了。”
張定和王誠對視一眼,心中了然,這是典型的\"投獻\"避稅,在大明律法中屬于重罪。
“侯爺可知,這是違法的?”張定沉聲問道。
安得侯瞪大眼睛:“違法?不就是掛個名嗎?我又沒真要他們的地!再說了,那些種地的百姓們,也能少交一些賦稅不是。你看看這些百姓的日子過得多苦,我天天在家大魚大肉的,問心有愧啊。能為鄉親們幫點忙,就幫一點你說是不是。”
王誠忍不住插話:“侯爺,按《大明律》,這屬于'寄掛田糧',輕則罰沒田產,重則流放充軍啊。”
安得侯聞,臉色刷地變白,手中的茶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個,我可不知道啊!”
張定看著驚慌失措的安得侯,心中已然明了。這位老實巴交的農民侯爺,被人當槍使了。
“侯爺您也不必害怕,下官只是來詢問一下。這律令是當今陛下下的,陛下也不會真治您的罪不是。”
安得候“哦”了一聲,隨即又道:“那不成,我不能給陛下添麻煩。”
“侯爺啊,往后再有人把田地掛靠在您名下,您可萬萬不能答應了。這個,是犯法的。”
“嗯,我本想著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沒想到哇,這些人都是壞得很。不行,我得走。”
張定和王誠吃了一驚,二人起身站起:“安得候,您那里去。”
“回花家莊,早就說了,這京城我待不住、唉,我知道皇后娘娘是一片好心。煩您回去給娘娘帶個話,就說我這把老骨頭,吃不慣城里的飯菜。我啊,還是回我老家種地去。”
“這、你這...”王誠欲又止。
張定卻能理解,他給王誠使了個眼色,隨即說道:“安得候啊,您是陛下親封的侯爺。您這么走了,這不是打了朝廷的臉么,您讓陛下的臉面往哪兒擱。”
安得候一怔,頹然坐了下來:“那該咋整,我是真不想呆這兒。”
張定二人沉默,這種事,他們也是實屬無奈。
突然,安得候的眼前一亮:“對了,你們不是說,我犯了法么,這樣,既然犯法你們就把我給辦了。給我羅織個罪名,讓我回家種地去。”
著實是讓人無語,這個安得候,為了離開京城。竟然還要想背負個罪名。
只聽說是擠破頭往京城去的,沒聽說還想著,急于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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