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竹接過湯喝了一口,一個最溫和不過的人,為什么會這樣呢?
婉寧匆匆走出書房,若是在秦家,受了這樣的委屈,找娘哭上幾聲,也就會好了,但在這里,婉寧卻不能去尋找任何一個人去哭一場,只能咽下這些委屈。而這些委屈,或許,會陪伴自己這輩子。
婉寧曉得,張青竹沒有摔斷腿前是天之驕子,自然看不上自己,婉寧也曾想過,既然嫁了他,就好好地做他的妻子。
但是,張青竹竟然如此直白地說,想要的,從來不是自己這樣的人。昨夜生起的那股氣,那股要讓張青竹看看,不能吃飯,那什么對月吟詩,琴簫唱和的事兒,都是虛的。要讓張青竹曉得,過日子,是要踏踏實實的。
在聽到張青竹那句,自己要的,是張青竹對自己的畢恭畢敬時候,全都消失。夫主夫主,就算張青竹被眾人都看不起,但回到家中,他就是自己的主宰。
婉寧擦了擦臉上的淚,宋姨娘的嘆息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大奶奶怎么站在這里?”蘇嬤嬤的聲音突然傳來,婉寧急忙擦掉臉上的淚,抬頭對蘇嬤嬤笑著道:“我方才給大爺送午飯呢,這會兒熱了,就想在這涼快涼快。”
蘇嬤嬤哦了一聲,卻沒有離開,還是站在那里:“大奶奶若受了什么委屈,就說出來,這人啊,最忌諱把委屈藏在心里了。”
“怎么會受委屈呢,自從進了這里,人人對我我都很好?!蓖駥幮θ菰桨l甜了,蘇嬤嬤的眉挑起:“大奶奶還年輕,還不曉得一句話,這夫妻啊,到了外面,就是聽男子的,等回到房里面,就聽女子的?!?
“多謝嬤嬤教誨?!蓖駥庍€要行禮,蘇嬤嬤急忙扶住婉寧:“我是什么樣的人啊,哪里當得起大奶奶這行禮呢?”
“嬤嬤肯指點我幾句,已經是大恩了?!蓖駥幍脑拝s讓蘇嬤嬤嘆氣:“大奶奶,這會兒,已經不在秦家了,您啊,是這張家的大奶奶,退一萬步說,等以后,自己出去住了,總要自己當家做主。”
“我……”婉寧原本想說,連丈夫都不能說服,還怎么當家做主,蘇嬤嬤已經微微搖頭:“大奶奶是個溫和大度的性子,但這管家,要的是剛柔并濟,要的是恩威并勢,要的是賞罰分明,夫妻之間,也是一樣的。這男人啊,”蘇嬤嬤見婉寧的面上緋紅,想到丫鬟們說的,他們夫妻這會兒都還沒圓房,婉寧還是個姑娘家呢。
于是蘇嬤嬤湊到婉寧耳邊:“這夫妻之間,也是一樣的,一味的柔順,或者一味的剛強,都不行?!?
“我!”婉寧的臉越發紅了,卻也沒有忘記要緊事兒,婉寧從手上褪下一個金鐲子:“能得嬤嬤這幾句話,多謝嬤嬤。”
蘇嬤嬤推了一下:“不過就是幾句話,哪里敢要大奶奶這樣的重賞?”
“這幾句話,卻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婉寧是跟著宋姨娘長大的,宋姨娘所能教的,也只有自己所能知道的,旁的,都是婉寧自己琢磨,自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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