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像被風(fēng)吹散的柳絮。
陸淵聞垂眸仔細去看。
面前的人為了讓他看清,稍稍仰著頭,臉上不施粉黛,長而密的眼睫如同受驚的蝶翼撲簌著,眼尾微紅,眼角帶著濕潤的水意。
陸淵眉頭皺起,看她的確有些難受的模樣,不由想起方才在牢房內(nèi)。
難不成是聞毒藥的時候不慎沾染到的?
他心下一沉,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有別,抬手撫上她微顫的眼皮,細細查看。
“眼睛是有些紅,我正好帶了清熱解毒的藥膏。”
他看過之后從衣袖中取出一瓶青色藥膏,在指腹間化開,“可能會有些刺激,你忍著些。”
姜梔點點頭,為了方便他上藥,又往他身前湊了些許。
兩人的身高差距有些大,姜梔踮起了腳尖,雙手借力拉住了他的衣襟,身體傾向他,兩人之間幾乎沒了空隙,如同投懷送抱。
陸淵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似乎并不習(xí)慣與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親密的接觸。但因為是姜梔,他心中并無多少抵觸之意,便由著她去。
他將沾染了藥膏的指腹按上她的眼角,聽她“嘶”了一聲,腦袋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后躲。
“別動。”陸淵的聲音壓得極低,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掌控住她的后頸,讓她根本無法后撤。
嚴文弘正坐在馬車中,看到大街邊兩個熟悉的人影一愣,立時讓車夫停車。
他掀開車簾看過去,卻見那姜家大小姐竟然正被陸淵抱在懷里,抬著頭不知在干什么。
而那位歷來以冷酷著稱的陸淵,臉上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神色,一只手扣著她的后腦,一只手往她臉上涂著什么。
嚴文弘簡直嘆為觀止。
這姜大小姐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讓向來不近女色的陸淵對她這般死心塌地的?
看來日后定要與她維護好關(guān)系。
陸淵替姜梔涂好藥,伸出指腹替她拭去眼角溢出的淚痕。
掌下的肌膚柔滑細膩如凝脂,而她殷紅唇瓣微張,脖頸拉出優(yōu)美卻脆弱的弧線,臉上是全然不加掩飾的信任,“陸大人,好了么?”
陸淵忽略心頭的異樣,淡淡嗯了一聲。
姜梔閉著眼適應(yīng)了會,這才睜開,波光粼粼的瞳仁眨了眨,感覺到再沒什么異樣,這才粲然一笑,“果然好多了,多謝陸大人。”
方才她閉著眼,陸淵還能毫無顧忌地注視她。
如今卻只僵硬地轉(zhuǎn)開視線,怕被她察覺自己的異常,啞聲開口,“無妨。”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道煞風(fēng)景的聲音,“陸大人,許久未見,近來可好啊。”
陸淵原本如沐春風(fēng)的面容立時冷下來,順著聲音,看到嚴文弘從馬車上下來,對著他拱了拱手。
“你有何事?”
面對他的熱絡(luò),陸淵臉色卻是淡漠的,一雙劍眉微蹙,警惕地上前半步,站在了姜梔身前,擋住她大半身形。
嚴文弘像是沒有看見他的生疏,只笑著道:“陸大人近日可還在忙著太子妃一案?可有眉目了?”
陸淵扶著身側(cè)的繡春刀,下頜線緊繃,“嚴大人若是對此案感興趣,不如隨我去詔獄走一趟,保證讓你知道得清楚明白。”
“不必不必。”嚴文弘立時訕訕,斷了繼續(xù)打聽的念頭。
又像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的女-->>子,“咦”了一聲,探身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