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姐瞎想什么呢?不會是以為奴婢對楚公子存了那種心思吧?”
“哎呀,小姐可莫瞎想了,奴婢呀,就沒有嫁人的心思,看著你們一個兩個的,這嫁了人過得這般苦,奴婢可不要自找苦吃,連夫人那般厲害的人,都差點被狗東西騙,奴婢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想一輩子守著小姐,安穩過日子就好。”
“小姐若不嫁,奴婢便也一輩子不嫁。”
“若是小姐將來再嫁人,那奴婢就找個府內老實巴交的小廝過日子,當個正妻,絕不會高攀那些公子哥做妾,屆時還能守在小姐身邊做事,小姐又能為奴婢撐腰不被欺負了去,這就是奴婢最大的愿望。”
沈清墨聞,提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
春枝自小跟著她,如果春枝將來尋得了幸福,她是不會拘著春枝在身邊,不允嫁人的。
到時候,她會備一份豐厚的嫁妝給春枝長臉,也好讓其在婆家日子好過些。
她的想法和春枝一樣,寧愿春枝嫁個普通人,也不能為妾。
這一夜。
半夜下起了雨。
宋今瑤睡得很不安穩。
不知是不是因著白日老四陸川那一番話惹的,宋今瑤又夢到了前世做游魂時候的一幕幕。
她死后幾個月,老四的確去過她墳前,給她燒了不少的紙錢。
那一日,天色灰蒙蒙的,還刮著不小的風。
半明半滅的紙錢被風吹得在空中打著旋兒,老四跪在墳前,低垂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
不過,她沒有到近前去看。
遲來的道歉,她覺得不值錢。
忽地,一陣電閃雷鳴。
宋今瑤從夢中驚醒。
此時杜嬤嬤正進來關窗,忽地聽到榻上的動靜,嚇了一跳。
掀了輕紗床幔看去,見宋今瑤滿頭的汗,不由得擔憂道:“夫人?可是太熱?老奴再添兩個冰盆?”
下雨的天,雖帶著點涼氣,卻悶得厲害。
再一關窗,那點涼意也沒有了,只剩下悶熱。
“不用。”宋今瑤搖了搖頭。
自己穿鞋下了地。
見狀,杜嬤嬤擰眉道:“夫人不再睡了?這才寅時初。”
“不了,剛剛做了個夢,沒睡意,嬤嬤你把燈點上,我看會書。”
說是不在意,可夢醒后,心中依舊壓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酸澀感,宋今瑤了無睡意,披上衣裳朝外間走去。
她要調整好心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到了京城還有幾場硬仗要打,這種多愁善感可要不得。
杜嬤嬤聞,轉身點了燈,又用小剪刀把燭芯挑亮了些,端到了貴妃榻旁的小案幾上。
宋今瑤平日看書,最愛躺在貴妃榻上看。
“嬤嬤,你回去睡吧,這里不用伺候。”
她移步躺下,剛要掀開書頁,就見杜嬤嬤沒走。
還一副欲又止,十分苦惱的樣子。
不由問道:“嬤嬤可是有話說?”
“夫人,四少爺還跪在外面呢,現在下著雨,老奴擔心他那身板子受不住。”
宋今瑤一怔,老四還跪著?
她還以為人已經堅持不住回自己院子了呢,畢竟老四從小就嬌生慣養,沒吃過什么苦。
可讓她開口說原諒她又做不到,況且,在她的思想里,或許她能原諒很多事,但背刺這一條,難恕!
頓了下,宋今瑤硬著心腸道:“他愿意跪,就跪吧,不必理會!”
大夏天的,淋個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接下來,宋今瑤便將目光落在了書頁上。
杜嬤嬤心中嘆了口氣。
心想著,這也不能怪夫人心狠,實在是之前四少爺做的事,太讓人心寒。
但,自己生的,攤上了又能怎么樣?她只盼著主子和小主子將來都能好。
她在屋里待了會兒,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輕聲跟宋今瑤說:“那?老奴去瞧瞧?”
宋今瑤沒抬頭,也沒說話,就像是沒聽到般。
杜嬤嬤心知自家夫人這是心里憋著勁兒呢,不說話她就當做是不反對吧,遂輕手輕腳地拿了油紙傘出去了。
杜嬤嬤關門那一剎那,宋今瑤抬了下眸子,看了一眼。
臉上說不上來是什么神情。
片刻又把視線重新落回到了書頁上。
外面的風雨,又大又急,杜嬤嬤心里“哎呦”一聲,這天公不作美的,偏偏在今夜下起了狂風暴雨。
倒也是晚兩日下啊,好歹給夫人點心理舒緩的時間不是,這猛地下雨,四少爺才跪了半夜時辰,夫人心里那股氣怎么可能這么短時間就散去?
油紙傘已經不管用了,杜嬤嬤又尋了兩件蓑衣,自己披了一件,給陸川帶了一件。
“四少爺,雨太大,不然先回去?明日再來接著跪?”杜嬤嬤勸道,把手中蓑衣往陸川身上披。
然,蓑衣被陸川一把揮開:“杜嬤嬤,這個我不能穿,您不是說道歉需要-->>誠意嗎?穿上就沒誠意了,你別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