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胡同。
此時,阿蠻下在陶又蓮身上的致幻藥,藥效發作了。
致幻藥的效力讓她眼前的景象不斷扭曲——
明明是夏季的微風,在她眼里卻變成了狂風肆虐。
風,撕扯著窗欞,發出嗚咽般的哀鳴。
殘破的紙窗在風中劇烈震顫。
幾步開外,三道血呼啦啦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的房中,他們身子僵硬,一步一移地朝著自己逼近。
忽明忽暗的燭火將三道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面上,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張牙舞爪地好似要將她吞噬。
一個身材壯碩,眼球外凸,臉色青白的男鬼,一張嘴就有血液沿著嘴角不停地往下滴落——
這,這男人,分明是,是她那死鬼夫君,張彪!
陶又蓮嚇得一哆嗦,害怕地縮著脖子,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嗚咽:“張,張彪,你我夫妻一場,饒了我吧,害死你,也不能全怪我,誰,誰讓你撞見我和他偷情------若你不說休妻,我也不會狠心害死你,看,看在兩個孩子的面子上,你,你別來找我了,好不好?我給你燒紙錢,多多的燒——”
“那我呢?”這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
一個頭發披散,看不清面容,腹部高高隆起的孕婦女鬼,她一身白衣,下身被血水浸透——
一步一步走上前。
陶又蓮剛顫顫巍巍掃過去一眼,就倒吸了口涼氣,緊接著對方便又開了口:“我的孩子還沒生出來,你,下來,幫幫我——”那聲音如地獄爬上來的陰魂,讓人毛骨悚然。
“徐,徐婉——”陶又蓮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徐婉,我,我只是給陸修遠出主意,真正下手害你一尸兩命的是陸修遠那混賬,你該找的是他,滾啊,你,你別過來------”
這時,“嗚哇哇------”一陣嬰兒啼哭聲再次響起。
陶又蓮被刺激得再次狠狠打了個激靈。
慌亂抬眸間,就見,不知何時另一個額頭有個大血窟窿的女鬼,向自己伸出了一只鬼手。
這女鬼還能是誰?
這分明是她前幾日砸死的那名丫鬟,只是,此時這名丫鬟另一手里,還抱著一個襁褓,她也分不清那嬰兒的啼哭是不是從襁褓中傳出來的,她只感覺那哭聲似乎在四面八方都有。
一聲接著一聲,聲音不大,卻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啊啊啊——”
陶又蓮嚇得驚聲尖叫,腳下一滑,摔在地上。
她目眥欲裂,慌忙抬頭,又緊忙低下。
誰能告訴她?今夜怎么來了這么多‘鬼’?
還都是老熟人?
她嚇得渾身癱軟,心里駭得不行,四肢著地,像狗一樣,不停地在地上亂爬,尋找角落躲避。
同時,陶又蓮嘴里語無倫次地求饒,她那模樣就像個瘋子。
最后,她爬到雕花拔步床的角落,蜷縮起來,恐懼下,她指甲抓破了床柱朱漆,有幾根長指甲因為用力過猛斷裂,血不斷地涌出。
“別,別過來,我錯了,我不該殺你們,求你們了別過來——”
“孩子,我沒有殺你,我只是把你丟在山里,你死了那是你命不夠大,不能怪我——”
“我若不把你調包,我的孩子就要被丟棄,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你早日投胎,別來找我!”
“怪只怪你是宋今瑤的孩子。”
聞這一句。
三只“鬼”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說!你把宋今瑤的那個孩子丟在了哪座山上?”
那個孕婦女鬼一把撩開額前長發,那張臉赫然是晏青,他冷著聲音怒瞪向陶又蓮。
“西,西山,土地廟------”
這時候的陶又蓮在致幻藥的作用下,再加上先前的驚嚇,已經神志不是很清楚,居然晏青問什么便回答什么。
“是誰去丟的孩子?”
“張媽媽和李媽媽,我,我已經把,把她們都殺了!哈哈,殺了,殺了就沒人知道這事了,我的岳兒就能被養在陸府了!”
“這事,陸修遠參與了多少?”
“哈,什么參與?這事就是他的主意,孩子還是他親手調包的。你要找,去找他索命,別來找我——”
良久,晏青憤恨地咒罵了聲:“畜生!”
然后話音一頓,他對著裝扮成張彪的宴玄道:“你去請示大人,我們在這里守著。”
“好。”
話音落地,宴玄扯掉一身的裝扮,抹掉嘴角的雞血,對著陶又蓮唾了一口:“怎么樣?還要不要聽聽嬰兒的哭聲?”
說著,下一瞬,只見他唇部線條猛地繃緊,緊接著又是一聲聲嬰兒的啼哭聲從他嘴里溢出。
口技!
沒錯,他宴玄的口技,已經修煉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嚇死這個老惡婦!
忽地,一股臊臭氣從陶又蓮身上散發出來,宴玄垂眸瞥了眼陶又蓮身下那一汪蔓延出來的尿漬。
捂著鼻子,轉身離去,尋自家大人復命了。
切!
總算是嚇尿了!
此時,影七和影剎也帶著陸淵從房頂下來了,他們進了屋,陶又蓮身上的致幻藥藥效還沒過,見又多了三個“鬼影”嚇得嘶吼一聲:“張媽媽,李媽媽,劉管家,放過我吧------”
接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晏青:“------”
合著,這陶又蓮手中的人-->>命,還不止先前他們知道的那幾個?
彼時,那個額頭有著血窟窿的“女鬼”用袖子在臉上一抹,露出了真容,竟然是阿蠻。
她雙眼猩紅,把手中襁褓中的貓崽子輕輕放下,然后攥著拳頭就朝著陶又蓮撲了過去。
管人是不是昏迷,反正先撒了怒氣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