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在原地又等了足足十分鐘。
確認姚翠蘭已經走遠,絕不可能再折返。
他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走到木棚的迎風口,倒在了無菌布上,直接丟近了莫光輝棚子里。
棚子里,正迷迷糊糊準備睡覺的莫光輝,忽然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他心里還閃過一個念頭。
這退燒藥……勁兒還真大。
下一秒,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木棚的門被無聲地推開。
秦東揚走了進去,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小一,一支超劑量神經肌肉阻滯劑。”
一支注滿了透明液體的注射器,出現在他手中。
他走到莫光輝躺著的草堆旁,甚至懶得去看那張在昏睡中依舊緊鎖眉頭的臉。
他一只手精準地掀開莫光輝背后的破爛衣物,另一只手,將冰冷的針尖,緩緩刺入了他的脊椎之中。
整個過程,安靜,利落,像是在處理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他沒有弄醒莫光輝。
更沒有對著他說一句狠話。
藥劑,被緩緩推入。
做完這一切,他收回注射器,轉身離去,就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他沒有說一個字。
更沒有像個三流反派一樣,在敵人臨死前發表什么狗屁感。
因為他要杜絕一切可能泄露身份的行為。
他現在是醫生。
醫生是救人的。
而他,在害人。
這件事一旦暴露,別說當什么神醫,他會立刻變成過街老鼠。
人人喊打。
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清楚。
何況,他今天來,本就不是為了取莫光輝的狗命。
他要的,是讓這個男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要等的,是莫光輝被公安抓住,押赴刑場,即將挨槍子的那一刻。
到那時,他會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莫光輝面前。
他會親口告訴他,他之所以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拜自己所賜。
那時候,莫光輝就算喊破了喉嚨,也再不會有人信他半個字。
他要讓莫光輝,在無盡的痛苦、憤恨和病痛折磨中,迎接死亡的到來。
沉睡中的莫光輝,對此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秦東揚做完這一切,轉身,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
現在,該回招待所了。
他在心里默念。
“小一,搜索一條回招待所最近的路。”
醫療室里,小一沉默了足足三秒。
……
秦醫生,我是個醫療系統!
你真當我是地圖引擎了?!
小一的聲音里,充滿了史無前例的無語和抓狂。
但它還是忠實地執行了命令。
路線規劃中……規劃完畢。
可等秦東揚回到招待所的時候,還是晚了。
足足晚了兩個多小時。
招待所前臺的大娘,正打著哈欠,眼看就要趴在桌上睡著了。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見是秦東揚,有些意外。
“哎喲,秦醫生,怎么這個點才回來?”
秦東揚臉上立刻堆起了溫和歉意的笑容,那份山林里的冷酷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娘,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他帶著幾分疲憊,解釋道。
“今天一早去了趟陳家莊,那邊山路多,不熟悉,結果給繞迷路了。”
“這不,摸黑繞了半天才找到回來的大路。”
大娘一聽,頓時恍然大悟,臉上的疑慮瞬間變成了心疼。
“原來是這樣!”
“哎呀,那可真是辛苦了!為了給鄉親們看病,您真是費心了!”
“快回去歇著吧!看你累的!”
秦東揚笑著道了聲謝,腳步輕快地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