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靜得只剩下皇帝沉重的呼吸聲,燭火跳動著,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忽大忽小,像個孤獨的困獸。趙妤默默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忽然聽見他低聲說:“要是太宗爺還在就好了……”
這句話輕得像嘆息,卻重重地砸在寂靜的夜里。窗外的風卷著雪粒,打在窗欞上沙沙作響,像是在應(yīng)和著他的悵然。決戰(zhàn)的調(diào)令已經(jīng)發(fā)往九邊,糧草正一車車往北運,國庫的銀錠也一箱箱搬到了兵部,整個大明都在為開春的大戰(zhàn)全速運轉(zhuǎn)。可這位坐在龍椅上的最高統(tǒng)治者,卻在這深夜的噩夢里,被對未來的恐懼緊緊攫住,動彈不得。
趙惠妃輕輕抽出被攥得發(fā)麻的手,指尖還殘留著皇帝掌心的汗?jié)瘛KD(zhuǎn)而將一只手搭在皇帝寬厚的后背上,慢慢摩挲著,另一只手則探進錦被,輕輕按在他圓鼓鼓的胸口,掌心的溫度透過寢衣滲進去,帶著安撫的暖意。
朱高熾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喉間的喘息聲越來越輕。趙惠妃這才柔聲道:“陛下,難道忘了先帝永樂爺?shù)暮檬O嗎?”
皇帝猛地一頓,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他側(cè)過頭,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趙惠妃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像落了星光:“太子爺仁、明、武、智、忠、信六德俱全。當年跟著先帝爺在漠北親見過血,箭術(shù)能百步穿楊,連火器營的新式燧發(fā)槍都能玩得轉(zhuǎn)。再說他是儲君,那些老將再桀驁,難道敢不服太子的號令?”
見朱高熾沉默著捻著胡須,她索性湊近他耳邊,聲音壓得像呢喃:“陛下有十一個兒子,可太子的位子……終究要靠實打?qū)嵉耐€(wěn)才行啊。”她說著,指尖輕輕在皇帝的肚皮上畫著圈,軟乎乎的觸感讓朱高熾覺得又癢又舒服,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先前的愁云散了大半。
“聽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