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如同最鋒利的錐子,狠狠刺穿了每一個為人母者內心最柔軟也最恐懼的地方。
六姨娘眼中的哀愁瞬間化為巨大的痛苦和決然,她顫抖著嘴唇,死死咬住下唇,滲出血絲:“我不管你們,也管不了你們。我為了霖哥兒,做什么都行!”
九姨娘也捂著臉,發出壓抑不住的嗚咽,但隨即用力點頭。
另外兩位曾參與內斗的姨娘,臉色變幻不定,最終,眼神也化為了絕望中的狠辣,咬著牙點頭。
王氏癱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鬼,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她看著眼前這群為了子女豁出去的女人,仿佛看到了最后的獻祭儀式。
兒子……她的兒子們……她閉上眼睛,兩行渾濁的淚滑落臉頰,無聲地代表了默認。
“好!”五姨娘眼中爆發出孤狼般的光芒,“既然都同意,那就按我的計劃來!”
她快速部署:
“小九,你去北門找士兵,就說夫人驚嚇過度,染了急癥,暈厥抽搐,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讓他們去找大夫!不,更直接一點,哭喊吵鬧,就說必須請王府的醫官來!普通的郎中救不了!”
“可是世子殿下會管夫人的死活嗎?”四姨娘擔憂地問。
“哼!”五姨娘冷笑,“他不想管,但他想坐實‘仁義’的名聲!他要讓百姓信服他是青天,是體恤百姓的主子!夫人現在名義上還是縣令之妻,只要沒死透,他就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觀,落人口實!”
“然后呢?”六姨娘焦急地問。
“等王府派的大夫或者醫官來的時候我們就把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到他手里!”
“什么東西?”眾人疑惑。
五姨娘的眼神掃過眾人,帶著一種獻祭般的殘忍:“一張由我們所有人聯合署名的效忠投名狀!”
她一字一頓地說,仿佛在宣讀自己的末日判決:
“上面要寫清楚:王有德罪該萬死!其惡行與我等女流無干。我等深受其苦,深恨其惡!唯愿率闔府女眷,包括夫人(五姨娘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瞥了王氏一眼),一并獻身,任憑世子殿下驅遣!無論何等侍奉差遣,皆心甘情愿,絕無怨!唯求世子殿下憐憫,念在我等微弱之軀尚可獻于鞍前馬后,饒我等及其無辜子女一條賤命!”
“這……”連六姨娘這樣豁出去的,臉也瞬間紅得要滴出血來。
“獻身?”九姨娘聲音都在抖,“我們一起陪……侍奉他?”
“不然呢?!”五姨娘再次拍桌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真當天上會掉餡餅?不拿出我們僅有的、最徹底的東西,憑什么打動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子?任憑驅遣,絕無怨,這八個字就是要清楚告訴他,我們所有人,連同這座宅院里所有他能看上眼的東西!都是他的戰利品!隨他怎么用!”
她環視一圈,語氣帶著最后通牒的殘忍:“收起你們那點可憐的羞恥心,當初為了爭名奪利,都是想方設法的拉幫結派,關起門亂來!對王有德區區一個縣令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對林臻?這是為了活下去、為了下一代不被碾死的獻祭!誰要是不肯簽名畫押,或者待會兒誰拖后腿……”
她沒說完,但那冰寒徹骨的眼神,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計劃開始執行。
宅院內頓時一片凄風苦雨般的混亂!
女人們凄厲的哭喊聲、雜亂的奔跑聲、砸碎東西的聲響,此起彼伏。
“快來人啊!夫人不行了!夫人暈過去了!口吐白沫了!”
“求求你們!開開恩!救救夫人吧!王府的大夫!快請王府的神醫啊!”
“夫人啊!您醒醒啊……”
這動靜終于驚動了守衛在外圍的金吾衛士兵。
帶隊的小校皺著眉頭前來詢問,被守在大門口管事王福(他為了保命也只能配合演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大腿哭訴。
小校看著府內確實鬧哄哄一片,又是搬病人又是哭天搶地的,心中也是煩躁。
真出了人命,尤其是在世子剛立威的風口浪尖,他們這些守衛也確實不好交代。
思慮再三,只得派一名士兵騎馬飛奔向縣衙稟報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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