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通往陜西的水泥大道上,一支明軍旌旗蔽日,踏碎一地霜雪。
騎在棗紅馬上的李祺裹緊狐裘,望著漫山遍野的銀裝素裹,心中滿是郁結。
作為大明的當朝太師,他剛結束美洲征戰(zhàn),尚未從兩月的假期中緩過神,便又被承天帝朱標一紙詔令,驅往西北苦寒之地征伐西域。
“狗日的朱標!”李祺在心中暗罵,看著身旁穩(wěn)坐馬背、氣定神閑的兵部尚書卓敬,苦笑道,“惟恭,我命苦啊!美洲血雨腥風大半年,這屁股還沒坐熱,又要去西域拼命。你可別怪我,不拉上你,我心里實在沒底。”
卓敬聞,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文和這是抬舉我!能得陛下重用,施展平生所學,多少人求之不得。我感激還來不及,豈會怪罪?”語間難掩激動。
這位被后世贊為“智慮深遠”“才堪濟世”的傳奇人物,早在靖難之役爆發(fā)前,便以超越時代的戰(zhàn)略眼光,洞察到燕王朱棣潛藏的巨大威脅。
彼時,朱棣坐擁北平雄藩,麾下精兵悍將云集,又憑借多年經(jīng)營將北方防線化為私屬勢力,隱隱有尾大不掉之勢。
卓敬深知,北平地勢險要,進可揮師南下直搗中原,退可憑關隘固守,若任其發(fā)展,必將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
經(jīng)過深思熟慮,他連夜奮筆疾書,向建文帝呈上密奏,力主將朱棣徙封至南昌。
這份奏疏中,卓敬不僅剖析了北平作為軍事重鎮(zhèn)對中央的威脅,更點明南昌地處江南腹地,周邊無險可守,既便于朝廷監(jiān)視,又能有效限制藩王軍事力量的擴張。他以“削其羽翼,斷其根基”為核心,提出“易地而治,不戰(zhàn)而屈強藩”的策略,字字句句切中要害,堪稱明初政治博弈中的神來之筆,可惜被愚蠢的建文視而不見。
歷史的發(fā)展不幸印證了卓敬的預判。朱棣以“靖難”為名起兵,歷時四年奪取皇位。
登上寶座后,朱棣偶然讀到卓敬當年的奏疏,不禁面色凝重,良久嘆道:“若先帝用敬,朕寧有今日?”
短短一語,道盡對卓敬遠見卓識的驚嘆與忌憚。
而輔佐朱棣策劃靖難之役的“黑衣宰相”姚廣孝,也曾在私下提及卓敬時神色肅然,直此人“謀算如妖,若留朝堂,我等必難成事”,足見卓敬的政治洞察力令這位智謀之士都心有余悸。
而此刻的卓敬,望著西征大軍揚起的漫天風雪,眼中燃起熾熱的光芒。在他心中,此次征伐西域不僅是一場軍事行動,更是實現(xiàn)畢生抱負的絕佳契機。
他渴望效仿古之賢相,出則統(tǒng)兵安邦,入則治國平天下,以卓越的軍政才能,在西域這片廣袤土地上書寫屬于自己的傳奇,讓“出將入相”的千古佳話,在大明的旗幟下再度上演。
李祺見狀,連連點頭。
雖身為穿越者,手握千年文明的智慧結晶,但在卓敬面前,他仍覺自己在才華境界上稍遜一籌。
卓敬抬眼望向道路兩旁,白雪皚皚中,各色彩旗隨風獵獵作響,他開口問道:“文和,為何要讓人沿途插上這些彩旗?”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寒風卷著雪粒拍打在臉上,卻絲毫未減他的興致。
這條連通京城與陜西的水泥大道,是大明國力強盛的象征,若非它已建成,十萬大軍在這寒冬西行至甘肅,再轉攻西域,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
“文和這是為防雪盲癥吧?”卓敬笑道,“在這白茫茫的天地間,人眼久視積雪,極易損傷目力。這些彩旗能轉移視線,確是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