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趙行德攻陷鐵門關,護聞行營擴充至六萬之眾,留守河中的康王布倍增動員令,征了十二萬大軍,賜名為討逆軍,由康國王弟康罕之親自統兵討伐趙行德,帶足了火炮等攻城的利器。陳昂原以為這次必然能以雷霆萬鈞之勢將游并散勇拼湊的護聞行營打垮,解決河中后顧之憂。
然而,一個多月過去了,討逆軍還沒有抵達鐵門關,而趙行德也并沒有老實等著挨打,護聞行營快穿過了阿蘭山谷,敢在討逆軍抵達之前,再度攻陷了阿蘭山谷北面的固上城。固上城是阿蘭山孔道的北端鎖鑰,護聞行營若再往北去,不但可沿著阿蘭山西部的驛路直插康國都城,也可以轉變方向攻打其他的河中大城。一時間,河中的震動比鐵門關陷落還要大,畢竟鐵門關之陷,還隔著阿蘭山孔道和固上城關隘,如今固上城也不保,便等若是大門洞開。以護聞行營連陷兩城的威勢,在河中還有哪座城池擋得住他們的?
康罕之統率討逆軍還在半路上,聽到固上城陷落的消息,立刻就停止了行軍。
陳昂沒有沒想到,張善夫、徐文虎的大軍未動,趙行德小小一支偏師,就能將河中攪得天翻地覆,留守河中的康王父子卻拿他沒有辦法。大宛久攻不下,已令陳昂十分惱怒,康國不但連趙行德這支偏師都拿不下,反而對其充滿忌憚之意,康罕之在軍書中滿篇都是猜測趙行德下一步將如何行動,他可能攻打哪一座城池,只字不提如何出兵將其剿滅,如果不是河中大局還要康國的貴族相助,陳昂幾乎想要立刻立刻將這個畏縮不前的家伙就地斬了。
“還要再增兵十萬?”看到后面,陳昂的眼睛一下瞪了起來。
“趙行德一共才六萬人馬,他十二萬人馬,居然還嫌兵少?”
陳昂壓抑不住怒氣,氣沖沖地抖著軍書:“堂堂上.將軍,畏敵如虎,還不嫌丟人的嗎?”
“攝政王殿下息怒,”一位大將出列勸解道,“康罕之如此,也是老成持重的做法。”
此人名叫石天波,語與中土無異,面目卻是高鼻深目,褐碧眼,是康國大族出身,在陳昂麾下聽用的康國將領以他為。石天波雖然不算是康王康恒明的部屬,卻同屬河中本地的勢力,這時候站出來為康氏辯解,也是隱隱有爭取眾多康國將領人心的意思。果然,他說話以后,又有幾個康國大族出身的將領出聲,雖然沒有出什么高明主意,話里話外卻都是維護康國王族之意。陳昂若要追究,也不得不忌憚兩分。
陳昂盯著石天波等人,手指輕輕摩挲著掌心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劍磨出來的。
陳昂的身邊人都知道,這是他怒極的表現,下一刻,很可能就要揮劍殺人。
然而,這一次,他長呼了一口氣,按下心頭的怒意。
“好了,既然眾位都為康罕之說清,孤王暫且寄下他這畏敵不進之罪,一個月,”陳昂看著周圍大將,目光令人不寒而栗,石天波等不禁把頭低下去,攝政王久掌虎翼軍,舊部人馬無數,他手中的可不僅僅是河中的勢力,“一個月,”他冷冷地說道,“康罕之必須出兵,解決趙行德,萬不能讓他在河中站穩腳跟,更不能讓他從容征集糧秣,接應張善夫徐文虎大軍東返!”趙行德在宋國經略河南河北的事跡,陳昂在敦煌也略聞一二。這才是陳昂最為擔心的,河中與大食國之間是萬里戈壁,若不能解決糧草輜重,徐文虎和張善夫的大軍只能坐視河中之變,萬一趙行德從河中搞到足夠的糧秣,說不定就能接應大軍返回。
陳昂重重地“哼”了一聲,揮手示意這個議題結束。
“今日繼續四面圍攻,以南城為主攻,誰愿率部先登?“
大宛城小而堅,自古以來便是河中有數的堅城,從前唯一的弱點是城內沒有水源,需要從城外取水。陳宣巡狩河中前,暗中安排在大宛城內鑿了深井,因此,連水源都不再依賴城外。大宛城內原有十余萬居民,陳宣進入大宛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將城內老弱婦孺全部驅趕到城外,稱得上是無懈可擊。所以,雖然陳昂所率河中諸軍在兵力上占據了絕對優勢,圍攻數個月,又得鐵桶巨炮之助,仍然不能攻克城池。只能靠斷糧和持續不斷地攻城來消耗守軍的兵力和士氣。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