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趙元直在,局面當不致此。”侍從退下之后,趙杞才悵悵地嘆了口氣。
趙行德若在,以他長公主駙馬的身份,又有河南三鎮,西南海水師的部屬,就可以和曹迪分庭抗禮,有個制衡,軍政大權不至于落于一人之手。此外,趙行德與理社眾臣的淵源極深,必要時,還可以在中間轉圜,局勢未必如同現在這樣你死我亡。只不過,趙行德現在不知何處。他的部屬,趙環更調動不了。別說是一介女流,就是趙杞本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局勢越來越無法控制
東林書院養心齋,朱森正端坐讀書,門“哐當”被推開。
他詫異望去,卻見顧方怒氣沖沖而入,一把將書本摔在桌上,氣呼呼道:“這幫臭小子翻天了!”
“顧兄,因何動怒?”朱森放下書卷,笑道。能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顧方如此不顧形象的大脾氣,怎么會是小事?不過,他信得過書院的士子,斷不會做出有違大義的事情。值此多事之秋,朱森心里清楚,何方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內里也焦心得很,也難怪一下子被這群學子破了養氣的功夫。
“你自己去看看,學堂晨講,底下只有寥寥數人!”何方怒氣更盛,他整個臉都漲紅了,邊說邊搖頭,胡子劇烈地抖動著,他見朱森似笑非笑,自己覺得失態,索性氣哼哼一屁股坐在交椅上,伸手拿過茶杯牛飲而盡,這一口氣兒順過來,他自己也不禁啞然失笑,因為平素太過古板,東林士子敬畏何方更甚朱森,朱森的晨講尚可告假,何方的晨講可沒人敢,正因為如此,才讓何方如此動怒。
“什么?”朱森奇怪道,“你的晨講他們居然也敢逃?!”
“啊?”何方沒好氣道,“怎么不敢?!”他頓了一頓,又道,補充道,“他們都跑去州學集會了。”
天下形勢眼看要好轉,誰料到襄陽大營擅自回兵,曹迪以還政于上為名,不但取了鄂州,還將丞相困在漢陽,將大宋天下攪得亂成一團。天下士子,群情洶洶,一百個里面,無不以舌為槍,以筆為劍,對此口誅筆伐,被皇帝封為代相的6云孫都挨了不少罵名,始作俑者曹迪更被千夫所指,每一次州縣學的集會,都成了各州縣士子泄怒氣的一個渠道。對此,何方是一萬個不贊成的,他以為,天下無時沒有大事生,要總為這些外事耽誤了學業,世上就沒有真正做學問的人,士子們既然以求學為本職,就不該過于涉入外事,特別是議論朝政,這也是和東林書院的宗旨相悖的。
“國家有累卵之危,總不能袖手旁觀,只要不太過分,又是在書院之外,就讓他們鬧騰去吧。”
朱森的勸慰怎么都像是火上澆油,何方憤憤一拍桌子,怒道:“這么干,還讀什么書?可惜趙元直不在,不然,讓趙元直收了他們充軍算了!”“元直若在,”朱森淡淡道,“曹迪安敢篡逆作亂?!”
“先鋤國賊!再驅北虜!”
“先鋤國賊!再驅北虜!”
常州州學內外喊聲直入云霄,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在這里集會的士子,早已出一州的范圍。
附近十幾個州縣的士子都聚集在了這里,遠遠望去衣冠勝雪,比大戶人家出殯的場面不知壯觀了多少倍。士子們到處慷慨激昂地當眾宣讀討伐逆賊的文章之后,吸引了更多普通百姓聚集起來看熱鬧。讀書的士子們大都是家境寬裕,出手闊綽的,有消息靈通的小販從四面八方趕來做他們生意,這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前來集市,人群仿佛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一時間,常州的州城居然比任何一個節日更為熱鬧。
群情激奮之際,突然又傳來了更令人氣憤的消息。
“議和!”“朝廷要和契丹人議和了!”
一個滿臉漲紅的士子拿著墨跡未干的邸報,跳上高臺,幾乎聲嘶力竭地大聲哭道。
“河北河南橫尸遍野,血流成河,國仇未報,朝廷居然要議和!”
這條消息仿佛一個火星落進了火藥桶了,瞬時間引燃了眾人的情緒,薄薄的邸報在無數人手中傳閱,傳抄,在北方流落人聚集地方,議和消息剛剛傳到,立時哭聲震天,悲憤的情緒讓整個城市仿佛陷入了嚴冬。
作者:最近更新緩慢,再度向大家抱歉,請耐心等待,我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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