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使廣州,李蕤是大學士身份是正使,而譚蘭溪實際上是軍情司關東曹派來護送李蕤的,進入廣州前,李蕤和譚蘭溪共同打開了臨行前相府交給的密旨,譚蘭溪便搖身一變,頂著道路曹副使的身份繼續保護李蕤。在夏國的五府,各司各曹各有職責范圍,道路曹掌管賓客及出使。譚蘭溪雖然是第一次做使者,但他是軍情司關東曹的老人,久經世故,辦事練達,李蕤也很放心。所以,進入廣州城后,涉及到出使的具體事務,正副二使者都是商量著辦。
廣州城內本有軍情司的暗樁,接上頭后,譚蘭溪動用了信鴿,每天將最新戰況稟報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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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更鼓,洛陽團練使府,后堂燈火通明。
一幅囊括中原、東南和廣南的巨大地圖掛在墻壁上。
無數黑色的箭頭從海上指向廣州外圍,然后,一個紅色箭頭自海上而來,在珠江入海口打了一個會戰的記號。夏國使者動用十萬火急信鴿,將南海水師與大食海盜最近的會戰稟報軍情司,軍情司隨即抄送洛陽行營上將軍吳階、洛陽團練使陳重、洛陽令袁興宗。在五府對關東局勢作出決斷之前,這三人如果意見一致,便有權便宜行事,包括用兵反擊宋遼的進攻。
趙行德這一仗雖然勝得漂亮,可他不但瞞過了海盜,而且瞞過了宋國和夏國朝廷。
得知消息后,陳重放下擔心之余,立刻召集幕僚商議對策。洛陽團練與南海水師是兩個系統,按照常理,趙行德將會把戰役的詳細經過上報軍情司,大將軍府行軍司抄朝廷重臣的名單中,也會有太子陳重在內。
“沒想到,真沒想到,”中尉張師震嘆道,“五千打敗六七萬,宋國海盜如此不堪戰么?”
“宋國海盜不堪戰,難道大食人也是?”都指揮使謝元翻了個白眼,哂道,“你若不是瞎眼,就要承認,趙上將軍雖然是關東人,可放在我關西的將軍當中,也是毫不遜色的。這一戰他算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方才取得如此懸殊的戰果。”
“不過,”參軍柳長庚沉吟道:“廣州官府嘗到了甜頭,只怕還要攛掇趙將軍出力全殲海寇。”
“我也有此擔心,”都指揮使李子翁點頭道:“軍情司的案卷上說,西澳港口附近的水域狹窄,利于接舷血戰,若要趕盡殺絕的話,水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出兵大食的日子卻又要耽擱了。現時的關鍵卻是會攻大食腹地。所以,一定要讓使者說服趙上將軍以大局為重,不要因小失大。否則......”李子翁嘆了口氣,壓住了后話沒說。
議事的軍官都知道,趙行德現在已經是火器司上將軍,將來還有可能更進一步。但是,行軍司上將軍或者丞相的位置,連皇帝也只能提名而已,如果趙行德對夏國朝廷有二心,引起護國府校尉的不滿的話,那無論他有多大的才,也只能終身賦閑了。太子陳重十分看重趙行德,二人幾乎是通家之好,然而,若趙行德的行為當真觸怒了護國府的話,恐怕不但陳重保不住趙行德,還會影響陳重本人在護國府中的威望。
“趙將軍能識大體,”楊任臉色凝重道,“不過,于公于私,殿下還是應當寫一封信。”
他是陳重特意從吳階那里請過來的。按照夏國的制度,校尉晉升將軍就必須退出護國府,楊任已經多次推辭了將軍的任命,現在以護國府校尉的身份,兼任了團練騎兵的軍指揮使,為洛陽地方訓練一支輔助性的團練騎兵。雖然是兼任,陳重每次商議重大軍政事宜,都會請楊任到場。也有人在暗暗猜測,陳重如果即位的話,恐怕楊任退出護國府,接受重任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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