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庶法毫無意外地答道。親力親為,這就是鄧素的做派。不單單是禮儀服飾,兩百多個學政的行止安排,大禮議各種場所的現場布置,從燈柱到茶杯到擺設到地毯,沒有他不過問的事。鄧素甚至還親自用手去摸椅子扶手,以確保內面沒有灰塵、凹凸和木刺。正因為他這種事無巨細的態度,讓禮部乃至所有和大禮議相關的官員都打足了精神,因為任何一個缺陷都有可能逃不過禮部尚書的明察秋毫。
傍晚時分,經過禮部審核驗看過的五種大禮議丞相朝服送到了丞相府中,附送的還有一本厚厚的繪色絹本圖冊,分別畫出了上至陛下,下至奴仆軍卒的各色禮服數十種。這些禮服將在大禮議的前一天分下去。就像各學政行止、各州縣學情況、大禮議場所布置這些,鄧素預先看過一遍,幾乎就是沒有疏漏的同義詞。因此陳東只是簡單地翻閱了一下圖冊,便揮手讓書吏拿下去了。丞相日理萬機,他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
“各地節帥,兵部和東南行營那邊,現在沒有動靜吧?”
陳東屈起兩指,無意識在書桌上敲動著,桌面出輕輕的“篤篤”聲,他問的是兵部職方司郎中林貞干,腦子里想的卻是南海水師在流求停留的日子不算短了,大食海盜雖然近期沒有大肆劫掠,但趙行德何日南下,到底要不要去一封信詢問一下,這個分寸和口氣卻又該如何把握?夏國那邊該不會又有什么想法吧?
“沒有動靜。”林貞干低聲道。
“好。”陳東微微點頭,并沒有再多說什么。林貞干辦事卻不含糊。兵部職方司和錦檐府雖然無法監視清流士人,但在軍中安插眼線卻是手到擒來的。再者,這本來就是朝廷慣例,各地駐泊大軍統帥就算察覺,也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反對就是心虛。唯一的問題是南海水師,海船常年漂泊在外,就算有眼線在里面,隔著茫茫大海,也很難送得出來。好在南海水師在萬里之外,就算有點麻煩,也不至于變生肘腋之間。
陳東微微皺眉,又問道:“八軍頭和鄂州城衛軍呢?”
“八位將軍循規蹈矩,平常要么在府中,要么在軍營中練兵,沒有異動。”林貞干一邊思索,一邊回答道。單單監視八軍頭和城衛軍的探子就有數百人之多,每天送到他面前的消息各種各樣,但從他這里報給陳東只能是一句話。像曹固在江樓喝花酒,劉光國新收了一個美婢,岳云宴請了兩個文人,各贈送紋銀五十兩之類的芝麻小事,在林貞干判斷為“異動”之前,都用不著在陳東面前啰嗦。丞相日理萬機,要關注的事情太多了。
“很好。”陳東淡淡道,“要繼續留意,不可掉以輕心。”
在廩生鬧事的時候,東南大營先后出現了王貴不奉命和年輕軍官拒不入城平亂的情況。雖然趙行德臨危受命穩定了亂局,但事后相府諸大臣都是后怕。此后,王貴被直接調任兵部郎中,從此只負責cao練新兵。根據鄧素的建議,為防京師大將擁兵作亂,東南行營被拆散成為八營,每營五千人。兵部從外藩諸鎮選拔青年將領,如劉延慶長子劉光國,曹迪之子曹固,岳飛之子岳云等八人,被分別任命為八營都指揮使,朝中俗稱為八軍頭。除非朝廷詔諭,這八營禁軍都不得攜帶兵器進入鄂州城。
常駐在行在城內的稱為鄂州城衛軍。城衛軍兵又分為二十營駐守各個要害地方。軍卒是從東南大營里挑出來的一萬精兵,全部都打散了原先的建制。都頭以上軍官都通曉春秋大義,部分是兵部的軍官下放營伍,部分是趙行德駐扎鄂州時練出的軍官。城衛軍各營之間并無統屬關系,平常分別聽命于丞相府、樞密院、兵部三個衙門。但在關鍵的時候,丞相府的諭令可以越過后面兩個衙門,直接調遣各營。這樣一來,鄂州城內外的兵權就算徹底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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