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他奶奶的,”簡天良大罵道,“老子沒死在漠北!反而要死在關東!操!”他雙手舉起長矛,奮力戳向一匹戰(zhàn)馬的眼睛,戰(zhàn)馬受驚,長聲地嘶鳴一聲,四蹄踏地拼命扭轉了方向,差點將馬騎兵甩下來。
“焦兄,咱們和遼國是開戰(zhàn)了的?要是戰(zhàn)死在這兒,軍府有沒有撫恤?”
“誰他媽的征召你,誰他媽的給你撫恤!”
焦登云彎弓搭箭,罵道:“咱們這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差不多!”他雙目一寒,一箭“嗖”的射出去,正中一名騎兵后心。“好箭法!”旁邊伙計贊道。
“老子本來射的是腦袋,”焦登云不滿地搖搖頭,“要射哪兒是哪兒,我早當十夫長了!”一邊嘲罵自己,一邊又取出一支箭搭弓。今天他手感特好,眼到手到,箭無虛。商行貪圖戰(zhàn)亂中的厚利,宋軍一收復河南,便取道函谷關來關東做買賣,一路行到這里,誰料突然遇遼軍大舉犯邊。簡天良和焦登云雖是軍士身份,但既不肯舍棄財貨,又不肯舍棄伙計,一來二去,就把他倆自己也陷在這里了。
“他奶奶的!”焦登云一箭射出去,又將一名遼兵射落馬下,“老簡,這級送你的。”
“操!”簡天良罵了一聲,“你送給關東佬。”
他兩人是軍中滾爬過的,并不怯陣,再加蓄意地大呼小叫,商隊里的一百多個伙計也士氣大振,放箭的,戳長矛的,忙得一塌糊涂,堪堪將遼軍騎兵擋在車陣外面。但外面到處是戰(zhàn)馬奔馳,煙塵滾滾,倘若沒有外援,這支商隊的全部成員都是插翅難逃一死了。
滾滾煙塵中間,隱約可見到處是倒伏的軀體,分不清是死是活,到處是踉蹌逃跑的身影,到處是嚎啕大哭,到處是撕心裂肺的慘叫。遼軍騎兵則大聲吆喝著,將宋人從南北兩個方向中間,又從東面截住往西驅趕。有的騎兵拋出套馬的繩圈,將看中的宋人男女一下子套翻在地,不管死活地拴在馬后面奔跑。更多的遼軍舍了已經(jīng)被圍住的獵物,縱馬追向更多逃命的宋人追去。這一幕幕慘景,全都落在東
“該死,”賈元振切齒恨道,“若有報應,定盡屠契丹夷種!”
保義軍在東南成軍之時,便立下“保境安民”的軍號。趙行德夜夜設帳傳道,又做字本教士卒認字。在保義軍中,哪怕是再粗魯不文的軍官士卒,也知道在外敵面前,六千萬宋人應合為一體,方可自立自強。若遼人殺百姓,便如殺我父子兄弟,若遼人劫掠女子,便是掠我母妻姐妹,遼人劫掠焚村燒房,便是毀我家園。此刻,遼軍騎兵正肆無忌憚地屠戮劫掠京東的百姓,將士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無不扼腕痛罵。
“我們去攔截遼狗!”徐升舉起長槍,盤旋戰(zhàn)馬,大聲喊道:“騎兵,都跟我去!”
“徐大人!”賈元振失聲道,當面的遼軍騎兵足足過三千余騎,徐升率領這不足百騎去迎敵,幾乎肯定是十死無生的結局。他看著徐升,想要出勸諫,但看著他身后正被遼騎緊緊追趕的數(shù)千百姓,喉頭一哽,勸阻的話便說不出口。
“可惜不能再為趙大人效死!””徐升大聲喊道,“賈護軍!寨子和百姓都交給你!”
“全體騎兵,”他舉起長槍,再度大聲喊道:“都跟我出陣攔阻遼軍!”
“騎兵,都跟我來!為大宋效死!”
戰(zhàn)馬在原地退后數(shù)步,徐升一提韁繩,坐騎的四蹄猛然力,一躍便跳過了矮墻。“保境安民!為大宋效死!”“跟我來!”“都跟著徐大人!”“大宋萬勝!!”宋軍騎兵紛紛催馬跟在徐升身后,百余騎列成一個簡單的鋒矢陣,鐵蹄翻飛,踏出一道滾滾煙塵,毫不猶豫地沖向正面的遼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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