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森皺眉,心中覺得這說法危聳聽,但他此行有求于吳子龍,也不直接反駁他,只沉吟道:“這兩條且先放過,那‘男女私奔,相差四十歲以上婚配,寡fu居喪不滿三年再嫁,與諸奸相同,有夫奸者并斬棄市,無夫奸者男杖五十,女仗三十?!@律令前朝都聞所未聞。男歡女悅,律法能管人家的家事嗎?”
吳子龍正色道:“這些情狀,要么不合禮法,要么多強逼強取。所以如此”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勉強,又特意解釋道,“所謂出禮入刑,禮法之外,便當是刑罰。前朝律令粗疏,在禮法和刑罰之外,還有許多空白之處,所以才導致世風日下,遵守禮法的人反而不容于世。光靠教化已不能糾正世風,如今唯有矯枉過正,‘導之以禮,齊之以刑’,制定一部真正‘出禮入刑’的律令來,才能使奸人無隙可乘,讓世人都知道我大宋的禮法不是兒戲?!?
朱森點點頭,嘆道:“那‘只要有人旁證,不需契據便算訂約’,豈非讓人都開不得玩笑,大家說話都得小心些了。”
“君子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吳子龍道:“豈能輕易口出誑,再說了,這旁證者若是作偽的話,也要受反坐之刑的?!彼_始雖然虛心求教,但朱森多質疑了幾次,心中也有不高興了。
朱森暗道“如此苛刻的律令,必不能通行于天下”。但他深知吳子龍的個性,也沒有一意勸說,反而提起了不久前生在舒州的另一件事。有幾個無恥之徒,干了逼良為娼之事,苦主到官府告狀,官府懼怕那奸徒的靠山,只拿了幾個替罪羊,見苦主不服,反而將苦主戴枷示眾。朱森的一名門人恰巧得知此事,寫信告訴于他,此事官府、州學都向著奸徒,苦主無依無靠,在這么拖下去,只怕要逼出人命來了。朱森雖然有心懲惡,卻因為國戚的身份,恐怕招人物議,便找吳子龍出手干預。
“奸賊!”果然,朱森尚未說完,吳子龍就拍案而起,憤然道,“此等奸徒,若不嚴懲,我們和蔡京李邦彥何異?”他負手而立,因為極度的憤怒,臉色有些可怕:“最為可恨的,是這些人居然能一手遮天,使一方百姓不知我大宋之王法!斯文掃地,戴枷示眾的,應該是舒州知州!”他轉了兩圈停下來,按捺住怒氣,對朱森道,“朱兄放心,此事會有一個公道。”
見朱森臉上猶有疑色,吳子龍又道:“俠以武犯禁,遼軍北退之后,刑部一直想把民間的火銃都管起來,但此事哪那么容易,溫循直有求于我,這事情,他若不管,他的事情,我也不管了。若奸邪不除,大家犯禁才好呢!”
“如此,我代一方百姓,”朱森點點頭,正色躬身施禮道:“謝過吳兄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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