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夏彪眼睛一瞪,“喝點兒米酒,水一樣得東西,怎稱得上是酗酒?”
“賈護軍是條漢子,怎地一說酒就娘們兒了?”“你去是不去?”
被這群強人幾十道目光盯著,賈元振只覺比望樓上還要兇險,背上汗出,凍僵的身體似乎也需要些酒水暖暖,只好點頭道:“同去,,同去”
“這才爽快”夏彪一翹拇指,“是條漢子”
于是,賈元振一邊腹誹“難道不喝酒我就不是條漢子?”一邊被夏彪等人勾肩搭背地拉到渡口南邊的一座叫豐樂樓的茶酒店子雖然河南破敗,但此地正當南北要沖,專門做河防軍民和來往客商生意,倒也生意興隆夏彪雖然貴為統制,卻不喜坐上閣樓,帶著眾人在門房馬道拼了幾張桌子,一邊盯著大堂中間木臺上舞姬,一邊大叫讓店家將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這酒樓可比得上京師正店,”夏彪擠了擠眼睛,“此處花牌不錯,聽說是從前教坊司的”
“豐樂樓乃是東京第一正店鞏樓的別名,”賈元振笑道店小二過來斟酒,隨著渾濁的酒漿注滿酒杯,賈元振臉現唏噓之色,“所謂正店,必有廳院,必有廊廡,必有閣樓高聳,飾以吊窗花竹,珠簾繡門可以登樓眺望,可以垂釣賞心,其間詩文風流,歌舞歡笑,是不必提,可惜汴梁淪陷后,七十二正店都化為廢墟,教坊司諸人若未被遼賊擄掠,便流落四處,這里花牌出身教坊司,那也不足為奇的”
“聽說陳相公夫人是鞏樓的頭牌,”夏彪臉上浮現艷羨之色,笑道,“好面子啊”
“這”賈元振差點一口酒沒嗆出來,酒漿灑滿衣襟
為尊者諱,陳東夫人曾為官伎之事,士人即便心中艷羨,也不會宣諸于口近年來,理社門人是絕口不提,而侯煥寅之流則大肆宣揚他還沒聽說這樣直白的“賈護軍莫笑我等粗魯人,”夏彪哼了一聲道:“韓相公從前不和我一樣?也能娶得紅牌姑娘回去”賈元振苦笑著點點頭,心中嘆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夏彪這才滿意地放過他,眼光落到大堂中又是一寒,低聲道:“那幾個生面孔有古怪,過去盤問盤問”最后這句卻是旁人說的,賈元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樂舞班子旁邊三張桌子坐著十幾條漢子,帶刀挾弓,看樣子也是軍中的其中一人長相十分英俊,一邊欣賞樂舞,一邊以手叩桌,木臺上面的舞伎對他也格外青睞,兩人眉來眼去的,也難怪夏彪妒火中燒
“我去看看”賈元振拍了拍腰刀,搶先站起身來他見對方也攜帶兵器,擔心惹出事端了,便先帶兩個人過去查問那男子臉色不變,從懷里掏出一張文牒,賈元振一見之下,臉色微變,客客氣氣將文牒還給人家,踱步回到夏彪身邊,低聲道:“他們有留守司的文牒”他看了那邊一眼,沉吟道,“印章不會錯,但卻沒照過面”
“他娘的,”夏彪低聲罵道,“肯定是錦檐府的老鼠行蹤詭異,偷偷摸摸的”
“也許”賈元振點頭道東京留守司文牒上只畫持有人的形貌,讓河南官軍予以方便,卻沒點明對方的身份,有點像錦檐府行事的做派不過,錦檐府除了監視大宋境內州府駐軍之外,還時常派細作深入河北甚至遼國內地,打探軍情,聯絡漢人豪杰起事,號稱“錦檐突騎”,在北地四處流竄,殺契丹人,燒毀工坊人數雖少,讓遼軍頭疼不已在河南行走的錦檐中人,大抵都是在河北提著腦袋干事的人物賈元振對他們還是有三分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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