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趙行德抬起頭,環視諸將,提高聲量道,“各位回去準備兵事宜,遼人屠我百姓,侵我河山,毀我京闕,是為國恥明日出兵之時,全軍縞素,為大宋死難百姓服喪,報仇雪恨”他臉色嚴峻,不怒而自威,諸將齊聲答是施行護軍使之制以來,東南行營比旁的軍隊多了一倍的軍官,軍官們唯恐沒有事做,北征這么多天來,諸事都已經理順,關于行軍打仗的細務,諸軍諸營料理起來都井井有條,自不需要趙行德一一吩咐了
經一夜準備,黎明之前,四萬人馬已經整裝待為彌補東南行營騎兵不足的劣勢,岳飛將楊再興所部踏白營三千騎兵再度被撥到趙行德麾下秋風蕭蕭,野草枯黃,宋軍將士撕下麻布衣襟,綁在頭盔上,放眼望去,四萬人馬的陣列籠罩著一片肅穆而悲憤的氣氛
“姐夫,此行多保重”李若虛馳馬到趙行德身邊,“東南行營此舉雖然抗命,但出自于公心,想來陳相公,曹、吳諸位大人不會過多介懷的”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將領,低聲道,“我也有些同道好友,這趟回去,若虛定會”
“不必多做,”趙行德低聲打斷了他的話,神色有些復雜,語氣淡淡道,“也不必多說什么朝中風波險惡,不遜于戰陣你雖是狀元及第,但年紀尚輕很多事情,要多看、多聽,不要太鋒芒畢露,正孔子所謂,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可是”李若虛睜大眼睛,仿佛有些陌生,遲疑地看著他趙行德若自自語,又似對李若虛道:“當初,陳兄、曹兄、吳兄與我以道義相交,相約匡扶社稷,以天下為己任,但人非圣賢,孰能無私?黨爭之事,不但關系的是身家性命,也關系著志向抱負,這些事情,交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既為同黨,守望相助,也是當然之事我抗命北上,雖說出于天下公義,但只岳樞密一軍回師,獨對曹、韓兩軍,再加上陛下猜疑,侯煥寅落井下石,陳、曹、吳諸君的處境,實實在在堪憂,我是對不住的”
“可是,”李若虛遲疑道,“姐夫若果真能收復中原的話”
“天下大勢已成,”趙行德搖頭道,“我所做的,自是盡自己的力,讓這中間經歷的過程稍好一些,算不得什么功業譬如見人落井,便盡力營救,只一念之仁,販夫走卒皆可為之”
“大帥”6明宇馳馬過來秉道,“諸軍準備停當,岳樞密、張將軍、牛將軍都前來送行”
“好”趙行德抬起頭,大聲答道,“你隨我前去迎接”答話過后,他側頭對李若虛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各人由各人的責任還有很多事,還要你們擔當起來,不必貿然卷入到這個漩渦里來”他一提韁繩,朝著遠處正馳馬過來的岳飛等人迎去
“是”李若虛低聲道他心中還有些疑惑,無暇思索,催馬跟在趙行德身后
秋風凜冽,一處騎兵環衛的營地中間,耶律鐵哥滿臉羞慚地跪在地上他本率三萬騎兵圍攻趙行德所部,但突然遭到夏國騎兵的橫沖,結果猝不及防被沖散了兵馬,隨之而來的大雨遲滯了北院兵馬的行動,被夏國騎兵搶在前面,導致御營遭到夏軍突襲,使整個南征的局勢急轉直下
“起來,”耶律大石嗓子有些沙啞道,“罪責也不全在你”他嘆了口氣,錦州雙眉,看著遠處起伏的野草,“夏國既已東出函谷,占據洛陽,我們南侵宋國便是腹背受敵,莫說東南,河南也穩不住那時候,就該及時退軍了朕未能及時警覺,反而行險邀戰宋朝大軍,戰事膠著又不能及時退兵所以說,這戰敗之責,大半在朕,你無須太過自責”
“陛下,”耶律鐵哥淚流滿面,膝行而前道,“請陛下降罪”他耶律大石的臉色蒼白,顯然這一場敗仗對陛下的打擊不小,耶律鐵哥暗暗咬牙道,“夏人背信棄義,謊欺詐我等,罪無可恕,再也不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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