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好!”石庭堅左眼皮子一跳,強作兇狠道,“蔡京,你蠱惑圣上,誤國害民,致使朝政**,亂賊四起,又使契丹入寇,今夜,你惡貫滿盈的時候到了!”蔡京畢竟是朝廷一品大員,石庭堅擔著有極大的壓力,事已至此,便容不得絲毫猶豫反悔,他一揮手,不等蔡京說話,朝眾人大喊道,“大伙兒一起上,除了這個禍國殃民的奸賊!”
“誰敢!”蔡京踏前一步,目光凌厲一掃周圍,大聲道,“我乃朝廷命官,輔佐圣上縱有不是,也當三司會審,由朝廷治罪,哪里輪得到你們?”李邦彥眼中流出一絲期冀的目光,但懦懦說不出話,蔡京又喝道:“你們可知,圍毆朝廷命官,乃是謀反之罪么!還不退下!”眾人被他氣勢所懾,一時都不敢上前。這些家丁、工徒,平常都是本分鄉民。除了少數本性兇狠之人,大多數人對一普通老人棍棒相向之事都做不出,何況是朝廷重臣。
“石兄”劉巖叟低聲道,“三思而后行。”
石庭堅背脊上微微冒汗,可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后退一步都是萬丈深淵,他用力把劉巖叟推到一邊,從身旁的家丁手里搶過一根棍子,右手握著別在背后。
“你蔡京老賊!禍亂朝政,丟了江寧,杭州,放任胡**害東南時,可還想到朝廷。”石庭堅一邊說話,一邊逼上前去,他額上青筋畢露,來到蔡京面前,幾乎沒有任何預兆的,一棍子便掄出去,蔡京沒想到他一個書生,居然赤膊上陣,躲閃不及,被方頭棒砸在額頭,頓時鮮血直流,踉蹌著倒在地上,震驚、恐懼、憤怒之下,蔡京再也無法維持宰相氣度,他倒在地上,一手捂著額角,一手戟指石庭堅,罵道:“鼠輩,竟敢如此!”
“我怎么不敢!”剛才那一棍子掄出去,石庭堅仿佛卸下了胸中的一層枷鎖一般,又好似套上了一沉甸甸的東西,他如野獸一般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大步走到蔡京面前,不顧斯文地用力一腳踹在老賊的腰眼,又趕上一腳踩住他的胸口,用力掄起棍棒如雨點般打下去,一邊打一邊喊,“我打死你這奸賊!有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的!”“一起上,打死這個奸賊!”“一起上啊!”
鮮血刺激了圍觀的眾人,好幾個壯漢手持棍棒走上去參加圍毆,而李邦彥早已癱倒在地,一邊慘叫,一邊翻滾著躲避四面紛紛而來的棍棒。而那些蔡京、李邦彥的家人也沒能躲過去,更多的棍棒砸在他們身上,只能抱頭哀嚎著救命。只是眾人初時畏怯,此時既然已經打起來了,便越打越是厲害,根本沒有人聽那些求饒之聲。寒山寺的僧人聽到這邊巨大的動靜,都不敢靠近。石庭堅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幾乎是聲嘶力竭地高喊,而蔡京初時還慘叫躲避,到后來竟然不知是暈厥還是死去,竟然聲息全無了,而四面的棍棒仍舊如暴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圓慧早嚇得面無人色,緊緊貼墻站著,雙手合十不住地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在他身旁,劉巖叟面色蒼白,時而閉上眼睛,不忍這血腥而野蠻的場面。
“好了,兩個奸賊都死了。”不知過了多久,石庭堅走到他身旁,抹了把汗水,看著眾人手忙腳亂地收拾尸體。劉巖叟沒有答話,石庭堅搖了搖頭,將目光移向夜空,如墨一般的夜色中,星辰在點點閃光,讓人的心緒平復下來。
“揚湯止沸,未如釜底抽薪,”石庭堅似是對劉巖叟說話,又似自自語道:“今日所為,乃是為了大宋蒼生,劉兄,我們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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