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水師赴援鄂州,以三條炮船堵在江上,生生阻止了宋國水師從西面攻打鄂州。遼東是個弱肉強食之地,漢軍上下對貪生怕死的南朝兵馬,乃至南朝人都滋生一種輕視。除了趙行德之外,童云杰對鄂州官府也不太理睬。然而,在從下游趕來的路上,目睹了被輕視的南朝水師拼死一搏后,漢軍的心態生了些許的變化。
“轟——”一枚炮彈沖膛而出,落在密集的遼軍戰船附近,激起大片水花。
張青等人被圍住的地方距離橫江鐵索不遠,漢軍炮船停在鐵索的下游,火炮射程能夠打到遼軍戰船,遼軍戰船上的箭矢、拋石機等卻不能射到漢軍的炮船,兩艘斗艦上安置的鐵桶炮無論從威力還是數量上都無法和漢軍的火炮相抗衡。
“轟轟——”“轟轟轟——”船舷炮窗依次噴吐著火焰。
沉重的鐵彈劃出道道弧線,由遠而近,落在剛才張青等人落水附近,那艘刀船吃了一枚炮彈便散架了,木屑水花橫飛,猶如一群被驚飛的禿鷲,遼軍大小戰船紛紛四散躲避破空而來的炮彈。波濤起伏,沒多久,刀船殘骸和戰歿宋軍的尸體便被漩渦吞沒了。
“可惜——”鄧素搖了搖頭,有些惋惜,“就這么”
遼軍水師來勢洶洶,并未因一時受挫而放棄搗毀橫江鐵索的企圖。完顏宗弼座船上各色旗幟不斷晃動,更多滿載著柴草火油的鶻舟蜂擁上前,在大船的掩護下朝著懸在大江中心鐵索駛去。遼軍在北邊曾經吃過炮船的虧,因此建立南侵水師時,即使虜獲的工匠不會造如同漢軍水師那樣將火炮安放在甲板下面的戰船,北院也勒令船場便盡可能在斗艦的甲板上多加安放鐵桶炮的炮位。
此刻,這些裝載著鐵桶炮的斗艦在后面一字排開,雖然每一艘上的火炮數目不如漢軍炮船,但加起來卻是一個驚人的數目。反應過來的襄陽和鄂州水師的炮船也加入了這一場江上的炮戰,隔著橫江鐵索和遼軍戰船相互轟擊。雙方的火炮都向對面不斷開炮轟擊,開闊的江面上,到處是濃煙滾滾,轟鳴地炸響聲,尖利呼嘯地炮彈破空,水花四濺,濁浪滾滾,連帶著偶爾炮彈擊中船只那種恐怖木頭斷裂和慘叫嘶喊之聲。
鐵桶炮船以讓人措手不及的方式成為了主宰戰場的王者。火炮巨大的威力和射程將一切其它戰船都驅趕在了戰場之外。為了承受鐵桶炮射時的巨大后座力。無論是漢軍、宋軍和遼軍,都想盡一切辦法對船身進行加固。所造成的結果便是,除了另一艘鐵桶炮所射的炮彈之外,其它諸如投石機,床弩,弓箭之類,完全不能打穿或者摧毀炮船的船身。遼宋兩軍水師的主帥都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只要摧毀了敵方的鐵桶炮船,就贏得了這場水戰的勝利。滿載著軍兵的戰船,滿載著柴火的小船,仿佛飛蛾撲火一般撲向對面,然而,有的在半途被炮彈打沉,有的被炮彈激起的浪花打翻,有的被對面的戰船堵住廝殺。炮聲不斷地轟鳴,漩渦中不時騰起令人心悸的殷紅。
漢陽城頭的重炮也開炮朝遼軍戰船轟擊。漢陽城曾和漢軍炮船鏖戰多日,炮手們對轟擊江船也有不少經驗。多數軍卒都躲在了城垣后面,城頭和甬道上,滿臉大汗地搬運彈藥的炮手絡繹不絕,敵臺上,炮手們喊著號子將剛剛射過的火炮推回原位。軍官和炮長們用沙啞的嗓子大呼小叫。
“快,開炮!”
“彈藥吶?快,快!”
鄧素惴惴不安地等待著這場炮戰的結果。這場突如其來的戰斗令江上成為無比危險之地。而且,遼軍騎兵很可能已經突進到了漢陽城附近,如果不能從漢陽渡回鄂州,鄧素寧愿留在漢陽城內,也不愿冒著被遼軍騎兵俘獲的危險繞道別處碼頭過江。
夕陽西下,霞光將流云和江水染成一般的血紅,雙方炮船相互轟擊方才止歇。鐵索仍晃晃悠悠地飄蕩水面下,寬闊的江面上,漂浮著無數的碎木板、雜物和殘尸,江水顯得比往常渾濁了不少,江風帶著一股濃濃的硝煙和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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