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德渡江后,在大江南岸,一些膽大的悍卒跳上了小船,吆喝著讓艄公擺渡到北岸。”嗨——“滕郢一拍腰刀,回頭道,“于都頭,我將追隨趙將軍渡江,你如何打算?”于希田慨然道:“還有什么說的,我等這便回去集合兄弟,能追隨趙將軍,算得三生有幸。”二人回頭,撥開眾人,朝營地走去。許多將士和他們一樣,雖沒有立刻跟著趙行德渡江,但也下了決心,準備簡單收拾行裝便渡過大江,寧可戰(zhàn)死,不破遼賊,絕不回軍。大江南岸,人群久久不散。
李京對身邊人道:“轉(zhuǎn)告田將軍,李某過江去了。”大步走到江北,隨意找了一條船跳上去,那船上軍卒見他上來,翹指贊道:“好漢子!”李京鼻端“嗯”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轉(zhuǎn)過臉,看著逐漸遠離的南岸,臉上閃過復雜神色,在心底里,似乎和昨日之自己也越來越遠,這一步,不知是對是錯。
“唉——”
鄧素呆立良久,江風拂面,一粒沙子吹進了眼里,方才轉(zhuǎn)過身來,他心情澎湃之下,對身邊西京裨將嘆道:“我與趙元直相交十數(shù)年,今日才真正知道此人。”
那裨將也是動容,嘆道:“倘若統(tǒng)兵的大將都如趙相公這般,遼寇又能打到這里來。”這話出口,他才覺失,轉(zhuǎn)頭看向別處。
鄧素微微一笑,也不點破,心下一邊唏噓,一邊將手中的圣旨揣入懷里,暗道:“趙元直就這么不顧而去,仍舊留下東南行營這個大攤子,到底該怎么收拾,留給曹迪頭疼。”見識了剛才那一幕,此時此刻,他只覺手上的圣旨輕得很,也不再擔心曹迪獨攬軍權(quán)一事了。
大江北岸,趙行德跳上船板,快步上岸,戰(zhàn)馬通人性,不待人牽,輕輕嘶鳴一聲,跳入水中,小跑數(shù)步跟在身后。漢陽碼頭上,歐陽善見趙行德匹馬渡江而來安撫,歐陽善神色激動,單膝跪倒道:“末將恭迎趙統(tǒng)制!”
一干漢陽城內(nèi)軍官在碼頭上翹等候已久,剛才江對岸呼聲隱約傳了過來,眾軍官心頭疑惑,可怎么樣來說,趙行德肯過江招撫,總是大慰軍心,跟在歐陽善身后,諸軍紛紛單膝跪倒,大聲道:“恭迎趙統(tǒng)制!”江風呼嘯,漢陽城自今日開始,算是倒向了鄂州。
“無需多禮。”趙行德將歐陽善攙扶起來,他看著諸將道,“請起,適才趙某已和眾軍立誓,如不大破遼賊,誓不回師。從今往后,趙某便和諸位風雨同舟了。”
他神態(tài)和善,迎候的軍官惴惴的心思稍安,紛紛簇擁過來和趙行德見禮。歐陽善則悄悄將擺渡趙行德過江的軍卒拉到一邊,問他剛才對岸究竟生了何事?得知對面剛剛宣旨,劉延慶失去兵權(quán),趙行德做了東南行營都部署后,歐陽善一時愣住了,旋即回過神來,立刻撥開眾人,再度下拜道:“末將歐陽善,參見都部署大人。”
江北有漢陽城和陽邏堡兩處要塞,其中陽邏堡地勢險要,扼住了漢水進入大江的水道,漢陽與與江東的鄂州城隔水相對,三個城池鼎足而三,乃是控制江漢水道的鎖鑰。曹迪既想要保全實力,不愿留下親信部屬面對遼國的攻打,又舍不得放棄江北要地,因此將漢陽城和陽邏堡交給東南行營防守。而劉延慶大軍退過大江后,留在江北的多是東南大營中受人排擠的營伍,火銃各營乃是王彥親手創(chuàng)建,里面幾乎沒有劉延慶心腹部將,劉延慶執(zhí)掌東南行營后,把火銃營當做無法拉動弓弩的次等營伍,此番更以火銃手適合防守城池為由,將火銃營大多數(shù)留在了江北。眼看大廈將傾,自己卻成了棄子,諸營將士心寒之余,在歐陽善等趙行德舊部的鼓動下,不但漢陽諸將,就連陽邏堡留守各營商議后竟決定一起投了鄂州。
諸將見歐陽善改了稱呼,都錯愕無比,歐陽善大聲笑道:“從今以后,趙統(tǒng)制便是我們東南行營都部署大人了。”他見諸將不可置信的眼神,笑道:“趙統(tǒng)制乃王節(jié)帥愛將,河間之戰(zhàn)聞名天下,屢挫遼兵,他若不做,還有誰能接掌我東南大營!”
其他諸將驚喜交集,有人再度向都部署大人行禮,有人竊竊私語。人人彈冠相慶,舉手投足,意氣風。至于趙行德原來是鄂州守將,為何突然間又被任命為東南行營都部署,一時間竟無人去問個中究竟。
房州,一只的信鴿輕盈地落在鴿房木臺上,軍士將綁在信鴿腿上的蘆管解下,將絹帛上數(shù)字參照著一本大譯成漢字,將其交給了行軍長史高公茂。高公茂一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立刻去找吳階,剛一照面,顧不得寒暄客氣,便大聲秉道:“事情有變,鄂州與襄陽議和聯(lián)兵,劉延慶去職,趙行德被任命為東南行營都部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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