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奔回炮壘,趙行德在馬上晃了一晃,親兵忙過來要扶住,趙行德卻舉起馬鞭,讓他不用上來。炮壘建在低矮的山丘上,整個戰(zhàn)場竟收眼底,無數(shù)的目光也集中在這里。趙行德揭開面簾,摘掉了頭盔。周圍的軍卒看清楚威嚴的臉容,歡呼與喝彩聲更大起來。
“趙將軍!”馬睿見他臉色略顯蒼白,不由得有些擔心。
“無事。”趙行德的聲音有些低沉,右手振臂一舉,大喊道:“誓殺遼賊!”
眾軍卒這才看清,這竟然是一顆耳帶金環(huán)的級,想必是被陣斬的遼軍將領(lǐng)。一時間,士氣沸騰到了極點,忘記了剛才的恐懼,無數(shù)軍卒跟著大聲喊道:“誓殺遼賊!”“誓殺遼賊!”“誓殺遼賊!”許多保義軍中的士子,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步軍大陣里,保義軍諸將紛紛贊嘆。6明宇、羅閑十等雖不敢左顧右盼,但眼角流露出來的情緒,卻是與有榮焉。石景魁暗道:“不愧是在安西出身的猛將。”
“好漢子!”楊再興大聲贊道。
戰(zhàn)場上的心理頗為微妙,一將拼命,百人莫當,百人效死,萬夫莫當。宋軍本來占著地利,經(jīng)此激勵,就算沒有騎兵相助,四面的州縣宋軍也和仰攻山丘的遼軍騎兵戰(zhàn)得旗鼓相當。
見局勢穩(wěn)定下來,趙行德方才命軍卒搬來椅子坐了,解甲讓郎中挖出箭頭。
“當”“當當”“當當當”
幾枚箭頭先后落在鐵盤子上,施郎中用鼻子嗅了嗅,又舌頭舔了舔箭頭,方才秉道:“將軍放心,這箭上沒有毒藥。”這時,馬睿、杜吹角等將才松了口氣。趙行德見郎中不避風險,微笑拱手道:“有勞施先生。”還有許多受傷的軍卒需要郎中照料,趙行德也不多客氣,重新將甲胄披上,站起身來四處督戰(zhàn)。
“很好!”趙行德忍著傷口的劇痛,臉上輕松寫意道,“大家伙兒把平常本事用出四五分,便能和遼賊打個平手,若是平能使出六七分來,便能戰(zhàn)而勝之了。”他鎧甲雖然厚實,但行動起來卻不時磨著傷口,陣陣疼痛逐漸變得僵硬麻木。他覺得整個后背似乎都有些腫了,貼身的布衫被汗水和血水濕透。
趙行德就像一塊吸鐵石般,他所到之處,箭矢紛紛照他射來。即使百余步,在數(shù)十步之外,遼軍不射近處的目標,拼命朝趙行德放箭。豎在兩側(cè)的鐵盾“乒乓”響個不停,如同雨打荷葉一般。隨行的親兵神色緊張,趙行德卻混若無事,舉動如常,竟不似個受過傷的。相應(yīng)的,趙行德每到一處,宋軍的士氣大振,守衛(wèi)這炮壘保義軍精銳加上州縣宋軍足有一萬余兵馬,經(jīng)歷了這場火與血的錘煉,經(jīng)歷了恐懼、怯懦、絕望、激動、興奮這些情緒,坦然也罷,麻木也罷,大部分長槍手、長斧手、火銃手,反而能將平常教習的戰(zhàn)陣本事使出個七八分,有了幾分勁兵的樣子。沒過多久,騎兵戰(zhàn)馬歇了馬力,馬睿再次率軍四處反擊。
小山丘炮壘仗著萬余州縣兵,千余騎兵,居然和萬余遼軍騎兵有攻有守,戰(zhàn)場上,強弱的天平頓時變得微秒起來。蕭向升不住請鐵木哥加添兵馬攻打,然而,宋人的步軍大陣未動,倘若遼軍6續(xù)投入攻打pao壘,可就徹底被動了。“怎么辦?”鐵木哥臉色陰沉如鐵,心亂如麻,“宋人早有準備,這是個陷阱,留住勇士的性命,才能打勝仗啊。”他的目光投在仍在一撥一撥地猛攻小山炮壘的契丹騎兵背后,假如丟棄蕭向升這支人馬,獨自退軍的話,后果是他難以承受的。哪怕是現(xiàn)在按兵不動,他也頂了極大的壓力。
正在這時,中軍的戰(zhàn)鼓隆隆響起。楊再興、6明宇等將打起精神,軍官們由上而下地向前揮動右手,前陣一個個指揮開始前進,按照事先的操演,軍卒們往前走了五十步方才停下,在這段時間內(nèi),遼軍騎兵被炮壘上戰(zhàn)斗所吸引,并沒有貿(mào)然起沖擊。當前軍大陣再度前行數(shù)次后,萬余步卒已開始占據(jù)了戰(zhàn)場的中心位置,火銃槍手向四面架起火銃,軍官一聲聲地下令,開始以最快的度朝周圍的遼軍騎兵射擊。
“對準了!開火!”
“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