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趙行德隱隱有所察覺,但事已至此,是福是禍,他也不能寒了眾人之心,只得心照不宣地好安慰,然后逐一詢問埋伏的布置。
“大帥未雨綢繆,布置的妙??!”6明宇笑道,“石參軍也是個能人,江州這片地方,莫說兩萬騎兵,就是十萬兵馬來打,我們也不懼怕!”諸將一起大笑起來。6明宇說話有些夸張。但當他們心急火燎地趕到江州時,石景魁早已在此征集了數萬附近州縣的丁壯。州縣義兵雖然未經戰陣,但石景魁大方地將鄂州運來的火銃槍分下去,已有了初步的隊列操練,同時,石景魁指揮州縣義兵在江州附近險要處建立營寨,又征集了不少糧草。諸將心里石頭總算了落了地,紛紛佩服起趙行德幾乎未卜先知一般地安排來。
“石參軍這樣能文能武,放到哪里都是臂膀一樣的人物?!绷_閑十也毫不吝惜地夸贊。
“哪里,哪里!”石景魁眼里布滿血絲,拱手謙道,“末將不過做了些分內之事罷了。”
“勿要過謙,此戰得勝,石參軍功不可沒,趙某代東南百姓謝過了?!壁w行德微微一笑,頗有深意地向石景魁躬身作揖。石景魁忙站起身來作揖相謝,主帥如此對待一個部屬,堪稱罕見,諸將只以為趙行德禮賢下士,卻沒想到趙行德這一揖是謝石景魁身為夏國人,卻為關東的戰事殫精竭慮。夏國的行軍長史,個個是嫻熟軍務又精明練達的人才。也難怪行軍司能夠在大將軍府中獨占鰲頭。
“既然遼軍不遠六百里過來打仗,”客套過后,趙行德氣定神閑道,“咱們也不能慢待了他們,”石景魁攤開了事先制好的地形圖道,趙行德看了一眼,笑道,“石參軍已經在沿途的高地要點設立營寨,適合大軍決戰的地方,大約是在這里?!壁w行德不愿守城,他指著江州城東一片狹窄的平原,周圍的小山不適合騎兵沖擊,卻極為適合設置炮壘,居高臨下地控制戰場,倘若遼軍想要攻陷江州的話,就必須通過這片地方。鎮國軍和保義軍的大隊人馬也可在此迎戰遼軍。唯一可慮的是,原來以為追來的遼軍只有一萬余騎,誰知接到踏白營的通知,東南遼兵援軍大至,這一路追來的居然有兩萬余至三萬精騎。這就好比準備了一桌飯菜招待惡客,突然來了兩桌客人。在遼軍的兵力優勢面前,保義軍和鎮國軍面臨的壓力陡然增大起來,很可能再度陷入鏖戰,而不能及時抽身回援鄂州。
這時,有名親兵稟告入內,進來后,將一封鴿書呈上,趙行德展開一看,眼中流露出喜色,他將紙卷合上,手竟然有些微微顫動,沉默了片刻,笑嘆道:“老天保佑,真是及時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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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南面,紅日初升,宋軍的營寨連綿,飄揚著各色旌旗。東南行營和西京行營諸軍已經不準軍卒出營,將領們每天卯時都要到帥帳點卯,十數日以來,上上下下都憋出一股火氣。
“等等等,”一個剛出中軍帳的將領爆口罵道,“等個鳥兒!”
“唉——”另一人低聲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想當年......”他朝左右望了望,又壓低了聲音,“咱們王統制領兵時,是何等的爽快!可惜了......”“東南行營乃王統制抽調天下精銳而成,朝廷的旨意還好說,什么時候又要奉西京的令?”另一員將領也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中軍帳內,樞密使曹迪面色如鐵,劉延慶雙眉緊皺,兩人目光同時落在了舒州和江州。
“曹使相,劉節度,”從帳后轉出一人,黃袍金盔,赫然竟是天子趙杞,“舒州已經敗了,到底何時才能兵鄂州?”他面色不豫。天子躲在帳后旁聽軍議,已是有失體統之事。但趙杞素來倜儻不拘,他和曹迪有翁婿之誼,又記掛著早日出兵鄂州確立正統,是以不顧禮儀地親身前來,想看看大軍軍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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