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陪同的軍官得意道,“要不是岳樞密鳴金收兵,我保義軍今日便把遼賊趕下江水喂魚了。”他以為王沖翼是兵部派來的,又恨恨道,“我們保義軍和鎮(zhèn)國軍流血打仗,他娘的橫海軍坐在船上看,真他娘的,大哥回去定要參他們一本。”
王沖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保義軍和鎮(zhèn)國軍的騎兵不過三千余人,火銃槍步軍大陣雖然堅(jiān)固,但行進(jìn)度不可能和騎兵相比。大隊(duì)遼軍騎兵見勢不妙還可以逃走,這是河北河?xùn)|生過多次的了,要把遼兵趕下江水喂魚談何容易。不過,保義軍的軍心士氣,還真是他在諸多朝廷禁軍中所見過最為高漲的。
偌大的營地,隨處可見的人臉上都掛著喜色。因?yàn)榇蛄藙僬蹋瑲⒘艘话兕^豬犒賞,營里到處飄蕩著一股肉味兒,熊熊的火光映著臉上嘴上的油光。營里上下都在大聲談?wù)摰囊彩侨绾乌s制盾車,土石車等器械,既不付出太大傷亡,又要迅攻克遼軍的營壘,仿佛很快個(gè)個(gè)都是指揮使一樣。
“今天咱們剛剛出馬,還沒怎么著便收兵,真是太可惜了......”
“這一陣咱們營緊跟在趙將軍后面,光宗耀祖啊!”“死也瞑目了!”“老子呸呸呸......”
“夏當(dāng)家虎軀一震,什么聞大刀,鐵木北虜,個(gè)個(gè)都失魂落魄,一刀劈成兩半。”
“混蛋,咱們用的火槍,知道么?火槍!!!”
保義軍擴(kuò)充迅,有本事的話升遷也快。趙行德是投筆從戎,6明宇、羅閑十等將領(lǐng)都不是朝廷官軍出身的。軍隊(duì)原本是上下分別最嚴(yán)的地方,但保義軍中卻不像朝廷禁軍那么森嚴(yán)。許多民夫殷勤地跑前跑后,幫著加固營壘,搬運(yùn)糧草土石。依附保義軍的州縣營寨里的士氣也很高漲,保義軍不久以后還要募兵,都是拿朝廷全餉的禁軍,不少州縣義兵動了心思。
中軍帳里,趙行德考慮良久,還是連夜趕到鎮(zhèn)國軍,通知了岳飛。因?yàn)槭玛P(guān)軍心,趙行德事先讓岳飛屏退了左右,連張憲、王貴也不得與聞。兩人商議過后,覺得雖然無法證實(shí),但以當(dāng)前的局勢啦看,這消息倒有八九分可靠。如今在鄂州只有些臨時(shí)組建的州縣義兵守御,倘若襄陽真有心作惡,那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了。
昏暗的燭火下,岳飛的臉色十分難看,甚至在微微抽搐。鐵木哥所部雖然只有兩萬精騎,卻是南侵遼軍中最好戰(zhàn),也最殘暴的一支人馬。好容易將其重挫,正待乘勝攻打時(shí),卻有背后掣肘,此事怎不讓人憤懣無比?
“舒州離鄂州太遠(yuǎn),”趙行德暗嘆了口氣,“必須退軍了。”
“退,”岳飛猛地抬頭,盯著趙行德,仿佛他就是那掣肘之人,厲聲問道,“怎么個(gè)退法?”
“退避三舍。”趙行德指著位于舒州鄂州之間的江州,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再打一仗。”
江州,乃秦之九江郡,又稱潯陽,柴桑。此地山擁千嶂,襟江帶湖,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漢時(shí)車騎大將軍灌嬰,三國周瑜都曾在此地筑城屯兵。更重要的是,趙行德因?yàn)閾?dān)心舒州失守,在率軍前來與岳飛合兵之前,已經(jīng)命部屬在江州招募州縣義兵,為阻遏遼軍進(jìn)逼布置下第二道防線。此時(shí),到正當(dāng)其用。
“鄂州乃是根本之地,不容有失。而舒州與鄂州離得太遠(yuǎn),一旦鄂州有事,大軍回援不及。與其和遼賊在舒州鏖戰(zhàn),不如示弱,全軍退往江州,我部已經(jīng)在江州修筑好營壘。遼賊若不甘心吃了大虧,銜尾追來,我們便反身一擊,借勢全殲這股騎兵。若遼賊不追,我們便以輕兵援鄂州。徐徐鞏固了江州一線后,再圖東進(jìn)。”趙行德頓了一頓,看著岳飛,低聲道,“最關(guān)鍵的是,我軍且戰(zhàn)且退,這戲要做的真,不但要騙了遼人,更要騙了襄陽,讓他們心存顧慮,不敢貿(mào)然對鄂州用兵,以免便宜了遼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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