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南蠻都瘋了!”不臺一臉的迷茫,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道。費了半天勁都沖不開他們的陣勢,可就這么散開了?他不知道如何向鐵木哥說清這件事,眼睛忽然直勾勾地落在了戰(zhàn)場上,他剛才只顧著沖出地獄一般的戰(zhàn)場中心,渾沒注意到,居然又有大隊的宋軍進入了戰(zhàn)場中心。
“大人,讓末將率部踏平這些南蠻子!”
“塔錫粱千人隊愿意出戰(zhàn)!”......
鐵木哥仿佛沒有聽見部屬的請戰(zhàn),他有些呆地看著對面宋軍層層疊疊的營寨。西征以來,在舒州對峙了這么多天,宋軍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讓他出于意料,以至于鐵木哥都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該死的岳飛,他在那些營寨后面,到底還藏了多少人馬?他有些厭惡地盯了不臺一眼,這些家伙只顧著往外跑,連敵軍的虛實都說不清楚。雖然聞達(dá)等降將并非同族,但至少還說得清楚話。想到此處,鐵木哥不禁心生寒意,目光落到保義軍的軍陣上,整齊的陣列,越來越靠近戰(zhàn)場的中心,雖然煙霧繚繞中看不清楚,但鐵木哥猜也猜得到,那邊定有一場混戰(zhàn)。
“大人,讓我部出戰(zhàn),踏平這些南蠻子。”部屬請戰(zhàn)的聲音越來越大。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鐵木哥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神色凝重地望著對面,自從十三歲殺人搶掠馬群,拿起刀子走上戰(zhàn)場以來,鐵木哥還從未如此猶豫過,對面的宋軍營壘,山巒上的一草一木,后面都仿佛都藏著面目模糊的敵人。
保義軍以嚴(yán)整的隊形行進至戰(zhàn)場中心,不時有迷失方向的遼軍騎兵從煙塵中逃出來,要么被左右騎兵隊驅(qū)趕開,要么撞在步軍大陣的正面。終于,到了不開火就無法前進的距離上了。煙塵中的人馬影影綽綽。陣陣馬蹄聲,金鐵交鳴聲,慘叫聲,火銃聲,吶喊聲,保義軍軍卒都聽得清清楚楚。不時有一隊遼軍騎兵沖出來,撞上保義軍大陣前的如林槍刺,又驚慌失措地打馬逃竄。
“停下——”6明宇大聲下令道。前陣七個指揮整齊地停頓下來,后陣七個指揮還在緩緩前進。“架銃——”軍官隨即號施令,前幾排軍卒架起了火銃,銃口微微向上,銃子斜向上飛,在二十步到四十步之間,恰好掠過人的頭頂,但可以擊中那些坐在戰(zhàn)馬上居高臨下的遼兵。
“開火——”
近兩千桿火銃同時點燃,片刻后,“砰砰”,“砰砰砰”火銃聲仿佛元宵節(jié)的爆竹聲一樣密集,銃子猶如暴風(fēng)驟雨一般掃向前方,還在和鎮(zhèn)國軍廝殺遼軍騎兵紛紛落下馬來,這么近的距離遭受了火銃齊射,騎兵和戰(zhàn)馬紛紛倒斃,戰(zhàn)場上亂成一團。這一次齊射過后,戰(zhàn)場仿佛安靜了一刻,然后,傷者在掙扎著要站起來,僥幸沒有中彈的遼兵大都拼命打馬逃竄,極少數(shù)人揮舞著彎刀和弓箭向著宋軍大陣的方向沖去。硝煙中傳來鎮(zhèn)國軍沙啞地高聲喊道,“他奶奶的,快趴下,趴下。”鎮(zhèn)國軍和保義軍很多類似的地方,這種接近混戰(zhàn)戰(zhàn)場,無差別的用火銃轟擊的操演大家都做過,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站在成排黑洞洞的火銃前面。數(shù)千根“燒火棍子”齊射的威力,鎮(zhèn)國軍的人再清楚不過了。
“他媽的,這幫混蛋!”馬全慌亂地趴在地上,剛才一枚銃子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去了。火銃子在三十步內(nèi)足以洞穿鐵鎧甲,近處打中遼兵人馬就是一個大洞,尸體汩汩流著鮮血。“殺得好!”馬全又罵道,滿臉晦氣地推了推身旁一具鋪滿灰塵的尸體,想把這玩意兒弄到自己身上蓋一蓋。
燕喜痛得倒吸了口冷氣,他的胸口似乎被撞斷了好幾根肋骨,馬全這一扳動,竟然生生被痛醒了,額頭上冷汗直流,聲音沙啞道:“馬雀兒,你他娘的.....要殺哪個?”
馬全認(rèn)出了燕喜的聲音,驚喜交集,低聲道:“燕都頭,算你命大。岳帥的大軍到了,正在殺遼賊呢。”他一邊說,一邊探頭探腦地朝火銃鳴響的方向望去。銃子可不長眼睛,這時候站起身來,就是活膩味了。
保義軍這邊,6明宇指揮的左軍七個指揮站定下來,架起火銃,點火的時候,后面羅閑十指揮的右軍七個指揮的方陣沒有絲毫停頓,整齊地緩步上前,這前后兩排方陣錯落,右軍七個指揮陣恰好從前面的空隙中間通過,前陣左軍剛剛開火,右軍就進入了被火銃子清掃過一片的戰(zhàn)場,右軍和左軍交換了前后陣的位置。火銃三四十步的射程范圍內(nèi),遼軍騎兵死傷大半,剩下的也驚慌失措的打馬逃亡,右軍毫不費力地清理了戰(zhàn)場。
按照軍規(guī)把尚在喘氣的敵軍以槍刺解決后,右軍緩步行軍一段,在前方人馬密集處再度架起了火銃,“砰砰砰”“砰砰砰”的火銃聲再度響起,如同暴風(fēng)驟雨般的銃子清理出了三四十步距離的戰(zhàn)場。
就這樣,左右軍交替掩護前進,以嚴(yán)整的陣型,宛如一具鐵和火的犁鏵,在紛亂的戰(zhàn)場中心翻動出一團團血花,正在和鎮(zhèn)國軍混戰(zhàn)的遼軍騎兵猝不及防吃了大虧,僥幸逃命的,紛紛不顧損傷的向后退去,少數(shù)幾次數(shù)百騎的沖陣,也被保義軍輕松的打退。而早已疲憊不堪的鎮(zhèn)國軍軍卒,除了趴下躲避彈雨外,便是拖著沉重的身軀,用盡殘存的最后一絲力量,緊緊跟在保義軍的身后,一個上萬步卒組成的龐大軍陣,緩緩地穿透了硝煙,完全展示在了遼軍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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