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這份榮寵,岳飛竟棄若敝履,他竟不讓傳旨的宦官上船,不行臣子之禮,只遙遙對襄陽方向拱手相謝,隨即吩咐大軍拔營升帆,就在當(dāng)日順?biāo)貛煻踔荩瑩?jù)說趙杞得知后,扼腕不已,對旁人說,岳鵬舉乃純臣也,今日不肯負(fù)皇兄,他日亦必不負(fù)朕。趙杞竟吩咐宦官將盔甲錦袍都好生收藏起來,留待他日岳飛歸順之后再行賞賜,武昌軍節(jié)度使和太子少保名位也不變。
消息傳開以后,眾人扼腕嘆息之余,更加認(rèn)定了趙杞是個是求賢若渴的明君。前段時間遼軍大兵壓境,人心惶惶不安,現(xiàn)在則不少人以為襄陽有中興氣象。若不是蔡黨在東南任用私人不得人心,理社這邊又早行了縣學(xué)選舉之策,把地方豪強(qiáng)綁在了一起,鎮(zhèn)國保義兩軍又展示出足夠的實力,只怕一大半州縣都要投向趙杞了。饒是如此,東南人心浮動,就在理社控制的州縣里,也有士紳在私下也和蔡京李邦彥一黨走動往來。
房州與襄陽近在咫尺,自然受到不小的影響,但這影響更多是在市井百姓之中。百姓們興高采烈地談?wù)撝鹿偌仪筚t若渴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遺忘了官家身邊早已擠滿了蔡京、李邦彥、曹迪、劉延慶等各色各樣的臣僚,很難再有新進(jìn)之人立足的地方。
“好一招千金市馬骨之策。”陳與義冷笑道,“人說三殿下聰穎過人,果然不是虛。”
當(dāng)陳與義從長安趕到房州,并帶著柳毅的書信和趙行德見面后,趙行德才知道,他是房州故知州陳.希亮的后人,也是房州陳氏的長房長孫。陳與義在夏國丞相府出仕,深得柳毅很看重,若不是房州實在需要他來,丞相府還舍不得把他外放出來。上一封給趙行德的密令是匆匆出的,似乎是擔(dān)心某種歧義,柳毅還在信里特地說明,趙行德仍然全權(quán)負(fù)責(zé)東南事宜,可以直接調(diào)動包括房州駐軍在內(nèi)的兵馬。因此,陳與義既是丞相府的長史,也算是趙行德的部屬,可以助他籌謀保義軍的軍餉,料理民政等事。
“若能鞏固住襄陽一線那也不錯。”趙行德毫不在意道,“岳將軍即將東征江淮,三日后,我將率部回師,鎮(zhèn)守鄂州。”他眼中微現(xiàn)憂色,遼兵主力雖然受阻于荊襄,但在江淮間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若不是因為金陵以南水網(wǎng)密布,不適合遼軍戰(zhàn)馬馳騁,宋軍殘部早就被掃蕩一空了。
耶律畢節(jié)和鐵木哥起初只是縱兵搶掠,等著耶律大石前來合兵,可近個月來,在孔彥舟李成這干叛將的攛掇下,遼軍加大了對州縣地方的控制。耶律畢節(jié)原先是遼朝的西北招討使,專門和漠北部族打交道,分化拉攏這些事情做起來大同小異,駕輕就熟。鐵木哥也是心思靈活之人,他這一路南下,眼見宋朝人口之眾,百姓反抗之烈,簡直殺不勝殺,深感唯有以南朝人治南朝人才是辦法。因此,兩名遼軍主將一拍即合,在每個州縣都派駐了兵馬,立下征糧草的常例,拉攏當(dāng)?shù)睾缽?qiáng)大族編入漢軍營,還假傳汴梁旨意封了不少偽官。
鑒于此節(jié),陳東深感不能讓遼軍在東南扎下了根基。既然襄陽方面暫時鞏固了下來,東征已刻不容緩。于是,在陳東和岳飛商量后,鎮(zhèn)國軍決心在六月出兵東征,而保義軍主力則要返回鄂州,以防范敵軍乘虛來襲。
另外,趙行德還惦記著新開的鐵礦的事情,三千多俘虜將隨軍押到大冶縣,那邊的礦坑和冶鐵爐都要擴(kuò)建,還有打鐵廠和鑄造廠,精鐵專門打造盔甲兵刃,火炮火銃,劣質(zhì)的次品則鑄造成農(nóng)具和炮彈。為了刺激產(chǎn)量,他已經(jīng)說服了陳東,由軍需府劃分了十幾個礦區(qū),除了原先的官營鐵場外,讓各個鐵廠公開競買,然后軍需府從鐵廠手里購買軍械。此事一舉兩得,自古以來,富商巨賈都愛冶鐵煮鹽這樣的大宗買賣,競買鐵礦的銀錢也可稍解鄂州府庫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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