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執行?”陳東想起在廣州鎮國軍校場周圍旗桿上的掛著的人頭,他搖了搖頭,若不想些辦法,這些江湖豪杰難以約束,相比之下,他更無法想象趙行德能用那樣的鐵腕治兵。
這一場歡宴便在眾人滿腹心事中草草結束。6明宇還把趙行德送到了聚義堂的外面,羅閑十則徑直召集了幾個他看得上眼的水寇頭領立刻去商議軍中規矩。按照趙行德的說法,商議出來的規矩也不能太離譜,否則的話,大家也不必投入保義軍了,各自趁早逍遙快活,洗干凈脖子等著遼賊來割腦袋吧。遼軍大兵壓境,水已經淹到了脖子上,趙行德沒有耐心來收服那些私心太重的人,兵貴精而不貴多。用這種方式也能把一些三心二意的人甄別出來。那些提出過分的寬限要求的人,趙行德若不能答應,則寧可把他們排除在保義軍嫡系之外,只能作為盟友或是旁系人馬存在。
6明宇是死心塌地要追隨趙行德的人,反正將來規矩立好以后,通行于保義軍,他也就不費這個神,集中全力準備船只和糧草,十天后安排大家向東開往鄂州。如果官軍的駐防移動,將士多半要將老小家眷一起帶著,行軍的度會慢得令人指。6明宇雖然聽從趙行德吩咐,選拔了一千精兵加入保義軍,但十三連環寨的根基卻不打算放棄,留守的寨丁仍然有兩千多人。十三連環寨本來是荊襄水上的地頭蛇,現在又靠上了陳東趙行德這座大山,只要鄂州大旗不倒,水寨的基業也不用太多擔憂。
江湖豪杰們忙著商議軍規,趙行德這里反而閑了下來,他先回到凈室看往昨天受傷中毒的幾名豪杰。在施郎中的照料下,徐升、孫霖、劉仲的傷勢都已經穩定下來,三名江湖漢子醒來過后,聽說了趙行德過血驅毒的事,感激不已,拖著病體掙扎著要下榻來拜謝,都被趙行德勸阻住了,叮囑三人好生養病,不要胡思亂想。另一傷者潘炎仍是人事不省,清水寨寨主吳權一直守在結義兄弟身邊,他見趙行德前來探看,也起身相迎,仔細看潘炎的傷勢,似乎比夜里更重一些,連呼吸都微弱了。看著吳權滿臉憂色,趙行德也不知該說什么安慰的語,只能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離開凈室后,趙行德找來軍士石景魁,交代他聯絡岳州的軍情司暗樁,用最快的度向軍府稟報他將為宋國統領保義軍的事情。趙行德估計,軍府不但不會反對,反而會大力支持。現在來說,阻止遼軍席卷東南是頭等大事,至于將來如何,卻是顧不了那么多了。石景魁是蜀中人,在這一支小隊伍中,他的軍職僅次于趙行德。他自得知夏國制將軍趙德便是關東趙元直后,談吐間居然多了些文雅之詞,弄得趙行德也苦笑不得。
湖面上薄霧皚皚。初春的太陽曬在人身上,只叫人覺得溫暖。
如此美好的初春時候,想大宋河南河北已經成為一片戰爭的丘墟,東南百姓又遭涂炭。遼兵的鐵蹄之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人家破人亡,趙行德的心頭便堵得厲害,他長嘆了一聲,仰頭看著遠處遼闊的天空,只見萬里白云如一條河流,在空曠無垠的藍色天幕上緩緩流動,給人一種此身與整個天地萬物都在一條緩緩流淌著的河流之中的錯覺。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身后突然響起了陳東的聲音。
趙行德回過身,只見陳東一襲儒袍,微笑問道,“行德讓這些江湖豪杰自立規矩,令其能夠從善自守,而為我大宋守東南半壁,這算是師法呂二先生的‘自守之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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