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現蔑爾勃騎兵出沒以后,留守鎮州的夏國騎軍多次尋敵邀戰,可是都沒取得太大的戰果。踏雁軍指揮使吳明昌察覺馬賊似乎暗藏著奸謀,便力主收縮兵力,穩守待援之策。鎮州地方不適合農耕,從前也沒有修建倉城。將近三千名踏雁軍軍士和三百名驃騎軍士分散到各縣,把蔭戶收攏集中,形成數萬人聚集的大營地來防御馬賊的劫掠。余下的一千五百踏雁軍和兩百驃騎軍則繼續守衛橫寨堡。
橫寨堡原是遼國西北招討司的治所,數十年前被夏國奪取,改名為橫寨堡,又將安北軍司和驃騎軍遷來此地駐守。然而,夏國的勢力在這一帶并不像北州和靈州那么根深蒂固。就在鎮州附近,還有眾多部落敵視夏國。幾年前,朱燕衡攻破的海都汗蔑爾勃部落,嚴格算來,也在鎮州地界。因此,蔑爾勃人在鎮州興風作浪起來,竟比北州還要厲害。朱燕衡收到消息,有幾個臨近部落和蔑爾勃人居然連成了一氣,企圖攻打橫寨堡,癡心妄想著為海都汗復仇,占有土兀剌河,臚朐河流域的肥美草場。
“跳梁鼠輩,竟敢欺本將刀鋒不利?”朱燕衡再度微微瞇起了眼睛。如刀鋒般凌厲寒冷的眼光,一閃而逝。一輪血色的殘陽,正緩緩沉入遠方的地平線下。
四千五百名驃騎軍在朱燕衡的身后逶迤而行。這是一支沉默的行軍隊列,長長的影子徐徐掃過起伏的野草。除了戰馬普遍高大一些之外,驃騎軍和其他騎軍幾乎沒什么區別,甚至要更加平凡些。鎧甲外罩著各色粗陋的皮襖,棉襖,軍袍磨損了洞,也只是粗粗補上一塊羊皮。軍士們面目黝黑,大多數時候沉默寡的行軍。所有的兵刃都罩在粗粗縫制的皮套中。行軍隊列里,唯一顯眼的是斥候肩上神駿的白雕,以及戰馬周圍撒歡兒的守夜獵犬。跟隨在驃騎軍后面,蔭戶騎兵顯得格外老實。
在草原之上,驃騎軍可是威震諸部。這支安北軍司中唯一的禁衛軍,鐵蹄踏遍了大漠南北,戰無不勝。驃騎軍的威名甚至遠遠傳到了遼國,每次夏國使者出使上京,覲見遼國皇帝時,遼皇總要問起驃騎軍的近況。
自從威遠帝陳安年輕時在驃騎軍中服役后,歷代夏國皇太子在驃騎軍中服役已成為傳統,以示皇室對安北軍司的重視。當朝太子陳重,已在驃騎軍中擔任校尉,正率領本營與踏雁軍一起扼守橫寨堡,這也是朱燕衡立刻回援橫寨堡的原因。
在兩萬騎兵的頭頂,盤旋著一只老鷹,這只鷹飛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尋找著獵物,最后朝著一個方向俯沖下去,停在一名男子的肩膀上,赫然竟是蔑爾勃人的大汗,伯升豁·蔑爾勃。他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鷹的羽毛,一邊對身邊的將領道:“看鷹的情形,夏國軍隊應該奔著臚朐河去了,前來會盟各部的情形如何?”
“十一個部落都已經出了,大家在土兀剌河灣會盟,截住朱燕衡這惡賊!”勇將帖木兒秉道,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警惕地向四面瞭望。為防驚動夏國軍隊,伯升豁·蔑爾勃只帶了二十名騎兵靠近,而蔑爾勃人的軍隊則在遙遠的北方,早一步到達土兀剌河等待著前來會盟的部落。大同府方面的消息,朱燕衡只帶了兩萬騎兵,而蔑爾勃會盟的部落加起來,總共有四萬騎兵。
這些年來,草原上各個部落都惶恐不安。和遼宋兩國的安撫羈縻之策不同,夏國每收服一個部落,全然不顧原先部落貴族的利益,只將挑選勇士編為軍士,其他則納為蔭戶。部落貴族稍有不服,則身死族滅。正因為如此,這些部落才推舉脫斡勒·蔑爾勃為海都汗,圖謀共同對抗安北軍司。誰料會盟還沒成功,安北軍司就突襲了蔑爾勃部落,斬殺海都汗。小海以東以南,臚朐河兩岸的部落都如驚弓之鳥一般。這兩年來,伯升豁·蔑爾勃除了在遼國的卵翼下招攬部眾之外,便是暗地里聯絡各個部落一同與夏國為敵。
這十一個部落,有的恐懼夏國勢力向東擴張,頭領們不甘心部落就此被肢解,淪為普通的軍士或者蔭戶。有的被伯升豁·蔑爾勃用大批的茶葉布匹所收買,有的則是服從伯升豁身為遼國西北招討使的調遣,率軍助戰。多支部落騎兵在同時向著土兀剌河的河灣行軍,多的近萬,小的也有千余。
注:臚朐河,飲馬河,今之克魯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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