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事,為了更好的合作,我需要保證三陰寨到糧船港口的通道。”趙行德沉聲道,“我離開鳳凰山已經有段時日,也不知那邊安置了多少百姓,三陰寨附近已安置了百姓的地方,都由我營駐防了。”
韓凝霜一怔,旋即沉聲道:“海上糧食到港,由我們漢軍負責看管,你的軍兵和百姓所消耗的部分,不在這三十萬石糧草之內。”她沉默了片刻,低聲又道,“我們只要進倉的糧草三十萬石。前面加多少漂沒,最后向護國府稟報多少,都隨便你?!?
這時那兩名摔跤的漢軍終于分出了勝負,其中一人吃了絆子,眼看身軀就要倒地,卻趁著對手稍稍松口氣的間隙,使了個花招抱著對方的腰,兩人幾乎同時倒在地上,但畢竟是對手先倒地了。站在周圍的漢軍,有的大聲喝彩,有的大聲的嘆息。那得勝的漢軍拿了彩頭,朝著這邊躬身致謝。
“那一為定?!壁w行德考慮了片刻,沉聲道。
“趙將軍果然痛快,”韓凝霜低聲道,“一為定?!?
趙行德爽快地答應,反而讓韓凝霜有些疑慮,她一邊朝歡呼的漢軍點頭致意,一邊再次斟酌利弊。趙行德開出的條件,無外乎利用漢軍向南移寨需要時間,他的承影營可以就近多占土地百姓而已。雖然夏國國力強大,軍士悍勇能戰,但趙行德麾下多不過千人,就算擴充些地方,裹挾一些不知兵的百姓,倉促間恐怕也難以形成威脅。漢軍的敵人,到底還是契丹,夏國畢竟太遙遠了。
韓凝霜是漢軍的領,她所做的決定一旦失誤,可能就再難挽回。趙行德身為夏國使者,卻沒有她這么多的顧慮,畢竟夏國離這里還很遙遠。無論對夏國還是中原來說,遼東的戰事綿延越久越好,對漢軍的支持勢在必行。韓凝霜不知道承影第四營將在月洋島上設立補給港口,若是在那里擴建糧倉,將中原運抵的糧草儲存在那里,就可以控制糧草到達的節奏,萬一情勢有變,還有轉圜的余地。
趙行德正待告辭回去謀劃援助和擴充三陰寨的事情,韓凝霜道:“趙先生為漢軍定下裹挾百姓之計,恐怕對中原和夏國來說,遼東人的血,流得越多越好吧。”趙行德心中一驚,有些尷尬,在這清澈明亮的眼眸面前,一切辯解似乎都是欲蓋彌彰,卻聽韓凝霜低聲道:“遼東是苦寒之地,不比中原那般富饒逸樂,遼東漢人該流的血,我們絕不會眨一眨眉頭,只不過,好漢子當戰死沙場,才不枉活一世。若是顛沛流離一番,最后凍餓而死,卻沒傷到敵人一根毫毛,未免太過可惜了。”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趙行德仍然立在原地,夕陽快要下山,晚風輕拂,滿天的紅霞如血。
三天后,漢軍和金國的盟約訂立,雙方約定,除了互不攻擊之外,哪一方攻下遼國的城寨,地方、人口、糧草和財富就歸哪方所有。完成移寨整編后,漢軍勢力收縮到了東京道的南面,形成金在北,漢在南的格局。如果金國動對遼國重鎮沈州的攻擊,漢軍就一定要在南面出兵策應,而契丹如果攻打漢軍,金國也要兵牽制。漢軍按照漢人制度,不改成猛安謀克,金國勢力之內的漢軍營寨仍然只奉韓氏的號令,但漢軍將派使者長期駐在金國,在攻打契丹的時候協調漢軍和金兵的行動。漢軍保證不騷擾金國得到大宋援助的糧草和軍械,為此,金兵可以通過漢軍的地方到達港口,而漢軍也可以出入金國境內,但都要預先告知,由對方派使者持令牌相伴隨。
完顏宗弼還想加上一條,金國境內的漢人如果逃到漢軍的地方,漢軍有義務將這些逃人交回,就像契丹和大宋之間簽訂過的條約一樣。韓凝霜以遼東戰亂頻繁,漢人流離失所難以分辨為由拒絕了。作為補償,漢軍保證不阻止南面的熟女真部落、鴨綠江女真部落與金國之間的聯系。完顏宗弼考慮到反正漢軍營寨南遷之后,金國境內的漢人勢力也會極大的削弱,而他對韓凝霜還有求親之意,也沒有堅持交還逃奴的約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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