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軍械司的資助之后,淳于震如虎添翼,繼將口徑四寸,射十斤重彈丸的青銅火炮的重量降低到三千斤以下之后,又將口徑三寸,射五斤重彈丸的火炮重量大為降低。更為可喜的是,他創(chuàng)用鐵模子代替沙泥模子,每一鑄模可以多次使用,這樣鑄造出來的銅炮大小一致,極為適合統(tǒng)一測算各種參數(shù),對于建立成規(guī)模的火炮軍隊(duì)大為有利。因此軍械司極為重視淳于震,不但請學(xué)士府將他晉身為大師,還專門選拔了一批精銳炮手交給他培訓(xùn)。此番成立整訓(xùn)新軍火炮營事關(guān)重大,也特意請了鑄炮大師前來指導(dǎo)。
淳于震一瞬不瞬地盯著趙行德,卻因?yàn)樾那檫^于激動,說不出話來。這時所有人都看出他二人乃是熟識,趙行德有些尷尬,拱了拱手,笑道:“淳于先生,長安一別,好久不見!”
淳于震從回憶中驚醒過來,頗為感慨地嘆道:“確實(shí)好久不見,趙先生,我找的你好苦!”他適才回想起當(dāng)初試驗(yàn)鑄炮不成,以至于傾家蕩產(chǎn),幾乎自盡的時候,趙行德出手相助,不但指點(diǎn)了鑄炮的訣竅,還拿出一萬貫銀錢。事后拂衣而去,亦未留下住址。淳于震成功鑄炮之后,曾經(jīng)在敦煌苦心尋訪趙德,可是一直都沒有消息。時間一晃過了三年有余,他幾乎放棄了找到趙德的希望,誰料想?yún)s突然在試炮場上遇見了他。
淳于震百感交集之下,有些忘了場合。連同火器司上將軍在內(nèi),來自火器司、行軍司、軍械司的的十?dāng)?shù)位軍官、七八位匠師,都奇怪地看著這兩人。趙行德不欲在人前顯露,截住了淳于震的話,笑著抱拳道:“末將與淳于先生久別重逢,以至失了分寸,耽誤了火炮操演。還望各位大人恕罪。”他一邊說,一邊向淳于震猛使著眼色。
淳于震這才猛然省起,趙德的似乎頗不愿意別人知曉他身懷鑄炮之術(shù)。自從他苦尋趙德不至后,曾經(jīng)將他那天的行翻來覆去的琢磨,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之句,尤為印象深刻。他亦是心思機(jī)敏之人,只是平常全副身心都投入在鑄炮當(dāng)中,這才顯得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經(jīng)趙行德這一提醒,淳于震也笑道:“正是,鄙人一時忘情,各位將軍多多恕罪。”他說話的口氣卻和趙行德大有不同,作為夏國第一的鑄炮師,就算是火器司和軍械司的上將軍,也都要給他幾分薄面的。
火器司上將軍王允忠微笑道:“故人重逢,正是可喜可賀之事。”他上下打量著趙行德,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原來是哪一軍的?”
趙行德肅然揖道:“末將趙德,原是承影軍百夫長,見過上將軍。”
“哦,承影軍的。”王允忠微微點(diǎn)頭,他看著趙行德胸前的爵位徽記,笑道:“不錯,已經(jīng)是徹侯了。”又問王童登道:“你呢?”
王童登也肅然揖道:“末將王童登,原是承影軍百夫長。”
“好嘛,”王允忠回頭對其它軍官笑道,“兩個承影出身的百夫長,看來火炮營也藏龍臥虎嘛。”眾軍官一起呵呵笑了起來。看向趙行德和王童登的眼光多了許多善意。
夏國原本的火炮沉重,皆安置在營壘中,不用于野戰(zhàn)。而以夏軍之強(qiáng),少有強(qiáng)敵能夠兵臨城下的。因此,夏國的炮手幾乎沒有作戰(zhàn)立功的機(jī)會。久而久之,火炮營稀松懶散,被各軍所不齒。而偏偏自從開國帝以降的歷朝夏國皇帝都極為重視火器,甚至專門將火炮營單列出來,統(tǒng)歸大將軍府火器司管轄。過去火器司只下轄十個城防火炮營,不但權(quán)勢遠(yuǎn)不如各軍司主事上將軍,也還不如一般的方面軍司上將軍。甚至禁衛(wèi)軍的指揮使都不愿升任這一職務(wù),所以只得從軍械司和一般的軍指揮使中提升火器司的上將軍。而火炮營本身的校尉,往往因?yàn)檐姽ξ⒈。緵]有晉身將軍的機(jī)會。
現(xiàn)在大將軍府組建用于野戰(zhàn)的火炮營,皇帝陳宣極為重視,王允忠也將此視為火器司翻身的良機(jī),只要火炮能夠上戰(zhàn)場,就有立功的機(jī)會。而一向眼高于頂?shù)某杏败娨苍敢鈱④娛咳^來,足以證明火炮營是被廣為看好的。想到此處,王允忠不禁有些暗暗得意起來。他拍了拍王童登和趙行德的肩膀,勉勵道:“好好干,在火炮營也是大有立功的機(jī)會的。”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