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德回到河間府后,將這一趟五百貫的酬金都投入到義學中,建了間小小的印坊,專門印刷供軍卒識字所用的字本。期間他數(shù)次登門拜訪了王彥。王彥擔當錦檐府河北統(tǒng)制官十多年,對太行山中群盜,河北諸路的馬賊都了如指掌,聽趙行德敘說馬賊的行事作風和留下標記,但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股悍匪,只說河北邊境的馬賊分分合合也算尋常,但這三四百騎的也算是大股了,錦檐府細作打聽之下,必然會有結果。
河北行營似乎無時無刻都處在忙碌之中,數(shù)月來,行營都部署童貫提升鎮(zhèn)北軍的軍餉,達到了普通禁軍的三倍之多,提升了三名副將,又罷免了兩個正將,讓河北行營諸將都有些畏威懷德。緊接著,童貫又開始在原有河北諸軍中選拔精銳充實鎮(zhèn)北軍,身材不高大威武的不要,不能負重行遠的不要,不能舉起二百斤石鎖的不要,但厚賞于前,行營諸軍仍然趨之若鶩,短短旬日,鎮(zhèn)北軍便由五千人充實到一萬兩千人,童貫將這些河北軍卒全部打散安置在鎮(zhèn)北軍原有的行伍之中,重設軍號,分別為鎮(zhèn)北第一軍至第四軍。
韓世忠曾經(jīng)得到官家親口關照,前段時間又斬獲了馬賊級數(shù)十個,經(jīng)過點驗乃是真正的壯年悍賊,此乃是鎮(zhèn)北軍戍邊以來戰(zhàn)第一功,令童帥頗有面子,因此不拘一格,越級將他提拔為鎮(zhèn)北第二軍指揮使,還時常面提耳命,儼然成了童帥的心腹愛將,令其余鎮(zhèn)北軍諸將分外艷羨。兼管河北女營的掌書記周鼎臣見這風色,不需韓世忠多提,便將李紅玉銷了娼籍,還找好友為她編造了良家女子的身份,趁夜送到韓世忠府上。行營里吹吹打打辦喜事那天,趙行德替韓世忠擋了數(shù)杯酒,結果醉得差點替新郎入了洞房,被架出來在洞房隔壁睡了一晚。
對趙行德開設義學教授軍卒,交往軍將等行為,王彥都沒有干涉,只提醒他不要誤了攻讀圣賢經(jīng)書,雖然行德才學過人,但明年八月禮闈還要認真應付,本朝開國以來最重進士,不知有多少自命不凡才子在這上面抱憾終身。
晁補之來了一封信詢問趙行德學業(yè)近況,并勉勵他用心讀書之余,好生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當斯之世,欲與天下俊杰逞強爭鋒,當用心東南。欲與古今英雄競逐風流,當體察河北。”
而陳東、張炳等太學士子在和趙行德的來往書信里面,也提到太學中同窗也開始緊張地準備秋闈,還及時地向行德通報了太學中盛傳博士秦檜有可能擔任禮闈的主考官,現(xiàn)在不少太學士子都奔竟于其門下,理學社中鄧素倒頗為低調(diào),因為秦檜是其座師的緣故,最近一直在奮攻書,要這個進士中得讓人心服口服。
李若虛也給趙行德寫了一封信,信里卻雜七雜八地問了趙行德的近況,衣被冷暖之類,顯然是替乃姐所寫的,行德對這封信倒是回得最為仔細,洋洋灑灑寫了事無巨細寫了近五千多字稟報回去,羞得李若雪再也不叫幼弟給他寫信。
這個冬天第一場大雪,終于紛紛揚揚下了,天地間都堆積成一片素白,這天下午,行軍司馬王彥帶給河北行營都部署童貫一個好消息:“克烈部已經(jīng)到達遼國邊境,沈大人交代,該部內(nèi)附我朝之事,由童帥全權處理,錦檐府將全力配合。”
童貫瞇縫著眼睛打量著王彥,此人在河北行營中是最規(guī)矩的將領,既不驕悍,也不貪墨,可惜,不但是皇城司的人,更是錦檐府的人,留不得。他摸了摸頷下的胡須,沉吟片刻,道::“克烈部遠來內(nèi)附我朝,本當嘉獎,以懷遠人。正值隆冬時節(jié),先犒賞錦緞兩千匹,糧食五千石,讓克烈盡快遷到河間渡冬吧。”他頓了一頓,又道:“煩勞王統(tǒng)制轉(zhuǎn)告克烈族長,這三千草原的勇士,便是我河北大營鎮(zhèn)北第五軍,只要他誠心報效朝廷,忠于皇上,本帥保他一生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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