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脖子里掛算盤的鄉紳自袖中掏出一份早已算好的賬本拍在眾人面前,說道,“我早算好了,若是大家每人都割些肉,放點血,這賬也不是平不了??蓡栴}是……真如童不韋所說的那般,我等真能退的了?”
有性急的鄉紳早在他將賬本拿出來時便迫不及待的將賬本拿起翻看了起來,待看清那攤到每個人頭上的賬目時,說道:“不是小錢!可比起性命來,還是劃算的。所以,這究竟是怎的回事?”有人看向童正,眼里露出一絲警惕,“這些事……你怎的不早說?為了錢丟了命于我等而,可不值當!”
“我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的這些事?!蓖聪蚰侨?,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想要的,也只不過是拿回我母親與外祖的根罷了。平心而論,你等覺得這要求過分么?”
當然……不過分!不止不過分,甚至還合情合理。
“你這要求……其實便是同童不韋直接說了,私下也能解決。”有鄉紳捋了捋須,說道,“你若是他童不韋的種,親生兒子要外祖家的家財,這不過分!你若不是童不韋的種,便……更不過分了?!?
“既是一句話的事,怎的弄成現在這幅樣子了?”有人不解道。
“我不知道。”童正說道,看著角落里幾個鄉紳面上露出的不滿神色,他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也知今日自己這‘不知道’委實多了些,可……確實是不知道?!闭f到這里,他抬頭看向一眾鄉紳,“你等入局狐仙金身之事前,想要的……是什么?”
“掙些銀錢罷了,”幾個鄉紳不以為意的攤了攤手,指向那賬本道,“說實話,這狐仙能供奉這么久也確實叫我等意外,不過,這賬目……大家平一平,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了。”
他們可不是尋常百姓,掏空家業的入這狐仙金身之局是為了博一把,好從尋常百姓變成富戶的,他們這等人,似狐仙金身局的這點銀錢不過錦上添花罷了。
“幾輩人的家業……哪里至于一把狐仙金身局就敗光的?”鄉紳說道,“我等比起尋常百姓來,有大把可輸的機會!”
“如此看來……大家所求其實都不過分?!蓖龑︵l紳說出的這些話顯然是早有預料的,點頭對眾人說道,“似狐仙金身這等賺錢的買賣諸位經歷過的委實不少,這在諸位眼里稀松平常,所求并不過分,就似我想要回我外祖與我母親的根一般,這要求論理來說并不過分?!?
“咦?那便奇了!”有鄉紳‘咦’了一聲,不解的開口了,“就事論事,狐仙金身這一局既大家所求皆不過分,也都對得起良心,又如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呢?”
“我不知道?!蓖f到這里,攤手道,“童不韋當年金蟬脫殼,一窮二白的逃命前也是如此的。你等知曉他是個謹慎之人,每一筆摻合進去的生意于他而都是即便輸光也不至于賠了性命的事,就似諸位如今摻合的這狐仙金身局一般??刹恢醯摹屯蝗槐频乃鹣s脫殼的逃命了?!?
這話一出,周圍原本還在喝茶、把玩脖子里玉石像的鄉紳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直覺告訴他們好似遇到了大麻煩,可那麻煩卻又說不清,道不明,就在周圍,卻又摸不到,也不知什么時候那麻煩會突然纏上來,突然勒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子被斷了生路。
“還真是……見鬼了!”摩挲著脖子里玉狐石像的鄉紳加快了摩挲玉狐石像的速度,一邊手指摩挲著手里的玉狐石像,一邊下意識說道,“狐仙娘娘保佑!”
“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不知如何上的高位,如何保佑的了你?”那掛算盤的鄉紳不耐煩的說道,而后轉頭看向童正,面色不善的質問了起來,“我等先時一直以為不過是平賬的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幾時發覺的這個事?”
“就這兩日?!蓖﹃约旱暮韲嫡f道,“我這咳痰之癥好些的這兩日?!闭f到這里,他看向眾人,坦,“實不相瞞,我原先一直以為自己這身體病癥不是天生倒霉,從娘胎里帶來的,便是童不韋派人下的手?!?
“于我而,不管是哪一種,要做的事都是一樣的?!蓖f到這里,對眾人攤了攤手,“便是拿回外祖與母親的家業,同童不韋分開過活,不必在他眼皮子底下討生活,也杜絕了自己被童不韋的人下毒手的可能。”
“頭兩個姐妹死之前,正是我身子骨最險的時候,逼的我不得不娶妻沖喜,留下子嗣。”童正說道,“若不是那時候身子骨突然出事,我當是會慢慢的將外祖與母親的家業接手過來的。”
“那如此看來,童不韋其實是知曉你的打算的,也是肯將劉寄父女的東西還給你的。”其中一個鄉紳摩挲著下巴,點頭道,“童不韋雖不是什么好人,可好歹也算個人物。自是清楚什么時候該大方什么時候該小氣的,榨干那群村民不會出什么大事,可動你的東西,惹出麻煩來便不值當了。可好巧不巧,你的身子骨突然出事了。”
“原本你這病癥搞不好便是童不韋下的手,在接手你外祖與母親家業的檔口,你又突然病癥加重,如此一來,懷疑童不韋下手也不奇怪了。”那鄉紳說道,“人之常情!”
“不止如此!”童正聽罷點了點頭,又道,“那幾個女人……同我圓房的當晚,我都睡的極沉,一覺醒來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好似是我圓的房,又好似不是我,”說到這里,他抬眼看向一眾似笑非笑盯著他的鄉紳,笑了笑,說道,“我今日既說了這些,自是考量過的,諸位且聽我繼續說。”
“那劉家姐妹同趙蓮醒來之后,話語中描述的圓房之人好似是指我,又不是指的我,因為她們將我身上那顆痣的方向說反了。”童正說著,拉了拉衣領,將自己脖子下那顆痣指給眾人看,“我的在左邊,童不韋的在右邊,偏童不韋也是一副渾渾噩噩,說不清的樣子,幾次圓房皆是如此,我實在懷疑新娘肚子里的究竟是誰的種?!?
一眾鄉紳聽到這里,瞬間恍然:“那壞了!你身子骨突然出事,本已叫你懷疑童不韋了,這沖喜圓房之事上又出了這等茬子……難怪你當時會主動找上我們,想尋我等出面解決童不韋了?!?
“我先時一直以為是童不韋做的,他既先下了手,打破了我等心照不宣交接家財的約定,我自是想除了他的?!蓖梗翱芍钡竭@兩日,恍然發現可能并不是他?!?
“若是童不韋,反而簡單了,至少如你所,我等也算是將童不韋這個金蟬捕在網里了,”摩挲著玉狐像的鄉紳神情凝重了起來,問童正,“你幾時發現可能并不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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