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個不經意的唇角碰觸,和獸皮人方才提起的“兔兒爺”,再加上徐行之現在被他的氣音搔得隱隱發癢的耳朵,將徐行之的頭腦擾得一片混沌,僅僅說出一個“你”字,喉頭便一陣陣發起緊來。
孟重光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若是放在任何一個長相平庸的人臉上,難免有做作之嫌,但落在他臉上卻迷人得叫人目瞪口呆:“……師兄真可愛。”
兩人間的氣氛剛剛旖旎起來,驚魂甫定的周望便趕了上來:“徐師兄,你有沒有事情?”
徐行之竟有些做賊心虛,將孟重光往外一推。
孟重光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兩步,頓時一臉的受傷。
周望見徐行之完好無損,就連發冠也沒有亂上分毫,心下稍安,這才記起鑰匙碎片的事情,指著獸皮人叫道:“鑰匙!”
徐行之經此提醒,豁然省悟,從孟重光懷里抽身,去看獸皮人現在狀況如何。
被師兄毅然決然拋下的孟重光臉色發青,在無人注意處氣得跺了兩下腳。
這一看不要緊,徐行之差點嘔出來。
獸皮人面上的得意之色已經被劇烈的痛苦扭曲得不成人形。他的腹部被那爆散的靈力所創,炸出了一個深約半寸的傷洞,但靈力卻并未擴散開,而是被一股更加強勁的朱紅色靈力光團包裹在其中,炸裂開的血肉呈團狀,在其中翻滾洶涌。
就翻滾的威勢來看,如果孟重光沒有出手的話,此時的小室定然已經被夷為平地了。
血洞深處,隱約可見一塊碎玉模樣的東西,正閃著光芒。
周望不顧骯臟,立即將那碎玉撿在手中。
獸皮人機關算盡的一擊落空,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因為身體殘疾,甚至連翻滾也做不到。
他一聲聲凄厲地嚎叫著:“叫我死!讓我死了吧!殺了我啊!”
在獸皮人的慘叫聲中,孟重光將徐行之和周望朝外推去:“師兄,周望,你們都出去,小心他再發狂傷人。”他的目光不能再誠摯了,“……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周望得了她心心念念的寶物,自不愿再與這獸皮人多費唇舌,而此處血腥味嗆人,徐行之也不欲在此多留。
待二人出門,孟重光眼中笑意盡斂,眼中的光帶著刀氣,慢條斯理地剮過獸皮人身體的角角落落。
旋即,他蹲下身子,運起靈力,替獸皮人疏通起經脈來。
“放心,我會把你的命留住。”孟重光已將剛才的孩子氣模樣收斂起來,語調極盡輕和,“……你會后悔這次沒炸死自己的。”
獸皮人睚眥盡裂,喉嚨咕嚕作響,卻是連半聲慘叫也發不出來了。
再走出小室時,周望染滿血污的手掌心里躺著那塊碎玉,她不住用衣襟擦拭,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難得露出歡喜的神情。
出門后,她迎面望見一人,就主動迎了上去,揚聲喚道:“干娘,干爹在哪里,我們得了一樣好東西!”
乍聽周望喚“干娘”,跟出小室門來的徐行之還以為這塔內還住有別的女子,只是他還未得見。
但細細定睛一望,他便哭笑不得起來。
被周望叫做“干娘”的人是個男子,他身著徐行之記憶里丹陽峰弟子所穿的衣裳,弱不勝衣,面色蒼白,一臉大病初愈之狀,可即使如此,仍頗有幾分顏色。
他與孟重光是不一樣的美法,若要比較的話,眼前人的氣質更近似于戲班高臺上的花旦,女流弱質,體態孱細。
……倒真應了那個干娘的“娘”字。
那男子的聲音也很是溫柔細弱,乍一聽連男女都難以辨別:“是,是什么東西?”
周望正要把剛才在小室的遭遇和盤托出,男子便有些期期艾艾地說:“有事,有事的話,到小陸屋中再說吧。他……肩上挨了一箭,傷得不輕,元,元師姐正在治療他。”
聽到陸御九這個名字,徐行之眼前立時出現了在原主記憶里出現的那個娃娃臉的鬼修少年。
他一時恍惚起來。
當年,他為了救不大相熟的別門弟子,甘心殿后,險些成為肥遺的盤中餐。
這樣一個人,為何會犯下盜竊神器的過錯,被罰入蠻荒?
在蠻荒**同生活多年,大家早已是心意相通,聽聞陸御九受傷,周望哪里還坐得住,捧了碎片,疾步向一間屋宇內趕去。
那漂亮男子看到了緊跟在周望后面出來的徐行之,倒也不避,主動迎了上去,羞怯地招呼:“我聽曲師兄說,徐師兄來了,可,可兩日前我從南山尋靈石回來后,便一直病著,下不了地,也沒……沒能來見一見您。徐師兄還記得我嗎?”
徐行之:“……”
在他在原主記憶中費力挑挑揀揀、尋覓著眼前人的蹤影時,他先笑了起來:“徐師兄……記不得也是正常。上次,上次見到徐師兄時,我……還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孩兒。”
徐行之微微皺眉:“……你是陶閑?”
在徐行之跟曲馳對話時,他曾聽到曲馳提過一個叫做“陶閑”的人。
當時他面上不顯,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
……這個“陶閑”非常奇怪。
當然,他的談舉止都無甚異常,但陶閑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特例。
——他既不存在在原主的記憶里,也并沒有出現在徐行之本人撰寫的話本中。
他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但卻又能被孟重光納為可信賴的人,被收容在這蠻荒的七人隊伍之中。
這個娘娘腔小結巴是有何過人之處嗎?
作者有話要說:注明一下,本書的明確cp僅有師兄和重光小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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