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孫尚香,拜見郭司徒。”她上前幾步,盈盈一拜,舉止大方得體,不帶絲毫小女兒的怯懦。
郭獨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腰間的弓與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一撇,懶洋洋地開口了。
“孫策的妹妹?哼,他自己不敢來見我,派個小丫頭片子來做什么?”
“是想用美人計,還是想告訴我,他孫家不止生‘犬子’,還生‘犬女’?”
這話說得,極其無禮,極其刻薄。
若是尋常女子,怕是當場就要又羞又怒,拂袖而去。
孫尚香卻不惱,反而嫣然一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面,瞬間沖淡了院中的火藥味。
“司徒說笑了。”
她的聲音清脆如銀鈴,卻字字清晰。
“家兄并非不敢來,而是不能來。”
“江東初定,百廢待興,他若離開,軍心必亂。”
“故而,才派尚香這個最信得過的妹妹,前來拜見司徒。”
“至于‘犬子’之說,”她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著郭獨射,“尚香倒覺得,司徒此,乃是天下間最精妙的激將之法。”
“哦?”郭獨射終于來了點興趣,坐直了些,“怎么說?”
孫尚香不急不忙,娓娓道來:“世人遇猛虎,或敬之,或畏之,或避之。”
“唯有最高明的獵人,才會先將其激怒,使其露出破綻,而后方能將其誘入彀中。”
“司徒您便是那位最高明的獵人。”
“您一封信,先用‘犬子’二字,激起家兄心中最深的屈辱與傲氣,此為‘激’。”
“再以玉璽換兵馬之策,點醒他這頭被困愁城的猛虎,此為‘誘’。”
“最后,為他畫下‘坐斷東南’這片廣闊的獵場,讓他心甘情愿地按照您的指引,去為您開拓一片全新的天地,此為‘彀’。”
她對著郭獨射,深深一拜,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敬佩與崇拜。
“如此環環相扣,洞悉人心的神鬼之謀,尚香平生未見。”
“您罵家兄是‘犬子’,并非羞辱,而是在告訴他——”
“你若甘心為犬,便在袁術腳下搖尾乞憐。”
“你若尚有虎性,便該去那江東,嘯傲山林!”
“一字之差,是為犬,還是為虎,全在家兄一念之間。”
“這哪里是罵,這分明是當頭棒喝,是醍醐灌頂!”
“是帝師對未來君主,最嚴厲,也最慈悲的教誨!”
叮!檢測到目標正在對宿主進行“高級彩虹屁”攻擊!
系統提示:對方精準剖析了您的裝逼思路,并將其上升到了哲學與帝王學的高度!您的虛榮心正在急速膨脹!
嘴炮值+5000!
一番話說完,全場寂靜。
典韋停止了打盹,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口齒伶俐的小姑娘。
趙云擦拭長槍的手也停了下來,眼中露出一絲贊許。
就連一向清冷的貂蟬,望向孫尚香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好奇與欣賞。
郭獨射愣住了。
他靠在樹上,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設想過無數種對方的反應,哭哭啼啼,據理力爭,甚至拔劍相向。
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把他罵人的話,給硬生生解讀成了一套“帝王心術”!
還他媽的……解讀得頭頭是道,邏輯自洽!
這馬屁,拍得清新脫俗,拍得驚世駭俗!
拍得他這個被拍的人,都差點信了!
他看著面前這個眼神清亮,一臉真誠的少女,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你這個小丫頭……”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指著孫尚香,哭笑不得地說道,“嘴皮子,倒是比你哥利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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