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覺得,你走了,兗州還能固若金湯了?”
郭獨射的話,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曹操的心口。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曹操被怒火和仇恨蒙蔽的理智。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郭獨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驚疑。
兗州……
那是他的根基,是他所有霸業的。
他此次出征,帶走了幾乎所有的精銳主力,后方確實空虛。
但他留下了陳宮,留下了程昱,還有一眾守城之將。
陳宮,智謀之士,性情剛直,應當無虞。
曹操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分析著所有可能性。
郭獨射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的嘲諷愈發濃烈。
“怎么?在想你的留守大將們嗎?”
“你在想陳宮?張邈?”
“還是你那些所謂的忠心耿耿的部下?”
“曹孟德,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多疑,”
“最大的缺點,也是太多疑。”
“可你的多疑,只對外人,卻從不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你以為你對陳宮有知遇之恩,他就會對你感恩戴德,為你守一輩子空房?”
郭獨射踱了兩步,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讓我來告訴你,陳宮是什么人。”
“他當初棄官隨你,是因為他覺得你是能匡扶漢室的英雄。”
“他看中的,是你身上的‘大義’。”
“可現在呢?”
郭獨射猛地一指帳外,聲音陡然拔高!
“你看看你現在在干什么?!”
“屠城!殺戮!血流漂杵!”
“你身上的‘大義’何在?你與那禍亂京師的董卓,有何區別?!”
“你讓陳宮怎么想?”
“你讓他如何向天下人解釋,他追隨的主公,是個濫殺無辜的屠夫?!”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親手斬斷了與他之間最根本的紐帶!”
“你把他推向了你的對立面!”
“你還指望他為你守著兗州?!”
“可笑!”
這番話,讓荀彧和程昱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
郭獨射說的,正是他們心中最擔心,卻不敢明的事情。
主公此次徐州之行,手段太過酷烈,早已失去了人心向背的大義名分。
陳宮性情剛烈,最重名節,他……真的會……
“一派胡!”
曹操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發出了一聲怒吼,更像是在為自己壯膽。
“郭獨射!你休要在此妖惑眾!”
“我與公臺(陳宮),情同手足,他豈會背我?!”
“你不過是陶謙派來的說客,想用這等危聳聽之語,亂我軍心,救那老匹夫一命!”
“我豈能中你這等奸計!”
“情同手足?”
郭獨射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充滿了憐憫。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還是不懂人心。”
“手足之情,在‘大義’面前,一文不值!”
“更何況……”
郭獨射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幽深莫測。
“這天下,可不止你一個梟雄。”
“多的是無家可歸的餓狼,正盯著你兗州這塊肥肉,流口水呢!”
“比如……那個被你打得如喪家之犬,剛剛丟了濮陽的呂布?”
“你猜,如果有人告訴他,你的老巢現在就是個不設防的空城,他會不會動心?”
“你猜,陳宮會不會為了所謂的‘大義’,給他開這個門?”
轟!
曹操的腦子徹底炸了。
呂布……陳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