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巍峨的長安宮城染成一頭匍匐的巨獸。
郭獨射的府邸,虎衛(wèi)親兵巡邏的腳步聲細微而規(guī)律,如鐘擺般丈量著這不平靜的夜。
書房內(nèi),郭獨射把玩著那枚溫潤的龍紋玉佩,指尖能感受到玉石深處傳來的絲絲涼意。
那上面殘留的龍涎香,淡雅卻霸道,是天子獨有的味道。
叮!檢測到來自大漢天子的秘密通訊信物。
物品分析:皇家宗正寺所制龍紋佩,漢靈帝賜予皇子協(xié)(即漢獻帝)的私人物品,非璽非印,代表天子私人的信任與邀約。
系統(tǒng)提示: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引起了棋盤上最大一條“真龍”的注意。友情提示,幼龍之火,雖微弱,卻也燙手。請謹慎操作,別玩脫了。
郭獨射嘴角微揚,將玉佩收起。
他知道,他朝董卓扔出的那塊石頭,激起的漣漪,已經(jīng)傳到了皇宮的最深處。
果然,三更時分,一名老宦官在典韋的“護送”下,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
老宦官面白無須,身形佝僂,臉上堆滿了謙卑的、近乎諂媚的笑容,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久居宮廷的機警與審慎。
“郭司徒,咱家奉陛下口諭,請您入宮一敘。”
“陛下?”郭獨射故作驚訝,“深夜召我一個外臣,不合規(guī)矩吧?”
“何況,太師那邊……”
老宦官的腰彎得更低了,幾乎折成九十度:“太師早已歇下。”
“陛下……陛下只是想找人聊聊經(jīng)義,郭司徒名滿天下,正是最佳人選。”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無第三人知曉。”
郭獨射看著他,心中了然。
這是投名狀,也是一場考驗。
他若不敢去,便是不值得信任。
他若去了,便是將身家性命,押在了這位少年天子的身上。
“頭前帶路。”郭獨射淡淡道。
皇宮,偏殿,崇文館。
這里曾是皇家藏書之所,如今卻積滿了灰塵,空氣中彌漫著書卷腐朽的氣息。
一盞孤零零的宮燈,在空曠的大殿里投下昏黃的光暈,將三道人影拉得又細又長。
主位上,坐著一個身穿玄色常服的少年。
他尚顯稚嫩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與憂郁。
那雙眼睛,明亮而清澈,卻又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倒映著整個大漢王朝的衰敗與悲涼。
正是當今天子,劉協(xié)。
他的身側(cè),站著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身形筆挺,眼神矍鑠,正是太尉黃琬。
見到郭獨射進來,黃琬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贊許,有擔憂,更多的,是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臣,郭獨射,參見陛下。”郭獨射長揖及地。
“郭司徒,平身,賜座。”
劉協(xié)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威嚴。
待郭獨射坐定,劉協(xié)揮退了老宦官,偌大的崇文館,只剩下他們?nèi)恕?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燈火的“嗶剝”聲,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最終,是少年天子先開了口。
“郭司徒,朕……想殺人。”
沒有試探,沒有迂回,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黃琬的身體,不易察覺地繃緊了。
郭獨射的臉上,卻毫無波瀾。他仿佛早就料到,只是平靜地反問:“陛下想殺誰?”
“國賊,董卓!”
劉協(xié)說出這四個字時,稚嫩的聲音里,帶著刻骨的恨意。
他的手,緊緊攥著龍椅的扶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朕,受夠了!”
“朕受夠了他當著朕的面,呵斥百官,生殺予奪!”
“朕受夠了他睡朕父皇的龍床,淫亂朕后宮的宮人!”
“朕受夠了這宮殿里,彌漫著他的酒氣和血腥味!”
“朕受夠了自己像個泥塑木偶,任他擺布!”
他一句句地控訴著,聲音從壓抑到激昂,胸膛劇烈地起伏。
那不是一個皇帝的威嚴,而是一個少年,最屈辱、最不甘的嘶吼。
黃琬老淚縱橫,跪倒在地:“陛下!老臣無能!愧對先帝托付!”
郭獨射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位天子。
他看到了恨,看到了屈辱,更看到了火焰。
一簇被壓抑在灰燼之下,卻始終沒有熄滅的,復仇的火焰。
叮!檢測到漢獻帝劉協(xié)情緒閾值達到頂峰,復仇意志堅定。
人物分析:此人雖年少,但歷經(jīng)宮廷喋血,長于婦人之手,又被董卓殘酷壓迫,心智之堅韌、隱忍,遠超常人。他缺的不是勇氣,而是一把刀,和一個敢于遞刀的人。
系統(tǒng)評語:一條被泥鰍欺負慘了的幼龍,正張開嘴,等著您把刀遞進去。干得漂亮,宿主!
發(fā)泄過后,劉協(xié)慢慢平復下來,他看向郭獨射,眼中帶著最后一絲希望:“郭司徒,朕知你非常人。”
“在洛陽,你曾經(jīng)擊敗董賊。”
“那日殿上,你敢當面斥責董賊,又讓他無可奈何。”
“朕……朕想請你,幫朕。”
郭獨射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殺董卓,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