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不識好歹了。別看李元嘉貴為親王,但是人家房府,也被比他差多少。
可若是回禮……
那輛比別人家反了好幾倍價錢的四輪馬車,已經(jīng)將王府的庫房快掏空了。
房氏見了李元嘉,反倒不是太在乎年禮的事兒了,而是好奇的問道:“王爺,什么時候跟二郎相處得這般親厚,又是請酒又是留宿的?”
李元嘉便將昨日的事情簡略的說了。
房氏聽到二郎將那塊地落在小妹房秀珠的名下,很是欣慰,但是當(dāng)聽聞將高真行打斷了腿,頓時蹙起秀眉。
高真行的名頭,房氏自然是曉得的。當(dāng)年她尚未出嫁,高真行橫行霸道的作風(fēng)就已經(jīng)傳遍關(guān)中,但是依仗著高家的地位和陛下的寵愛,沒人能拿他如何。
現(xiàn)如今自家兄弟卻將他打斷了腿……
房氏不知是應(yīng)該為房俊的強勢感到自豪,還是為房俊的囂張比高真行更甚而感到頭痛。
李元嘉見到房氏的臉色,便說道:“想來也沒什么大事兒,畢竟是那高四郎堵在莊子的大門口挑釁,二郎若是不反擊,這往后也不用出去見人了。待會兒,為夫便進宮去面見陛下,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一一解釋清楚,陛下最是英明睿智,定會主持公道。”
房氏便含情脈脈的看了李元嘉一眼。
夫妻多年,房氏自然曉得李元嘉的性子,說白了,就是有些書生意氣。雖然陛下對他甚是看重,但等閑的時候,李元嘉從不會去陛下面前討要人情,這方面,倒是跟房玄齡很是相似。
但是現(xiàn)在為了房俊,李元嘉寧肯放下架子,去陛下面前求情,請陛下出面壓制高家……
要知道,去年的這個時候,房俊可是縱馬闖進府里,將李元嘉的面皮剝得干干凈凈,甚至淪為整個關(guān)中的笑柄。現(xiàn)如今能“以德報怨”,自然是看在夫妻情分上,這才委屈自己,一改往日的作風(fēng)。
李元嘉被房氏看了這么一眼,就有些赧然。
說起來,成親這么多年,自己好像真的沒為房氏做過什么……
房俊此次送來年禮,領(lǐng)隊的自然是管事盧成。
盧成指揮著同來的家仆跟王府的家奴一起搬卸年禮,等到卸得差不多,便來到房氏面前,恭恭敬敬的遞上禮單,鞠躬說道:“老奴見過王妃……二郎遣老奴送來這些禮物,請王妃過目。二郎還說了,這些東西只是送給王妃的禮物,跟王爺……那個……是兄弟孝敬姐姐的,就不必回禮了。”
盧成有點尷尬的笑笑。
李元嘉與房氏對視一眼,心里恍然,想必房俊的原話必是不中聽,大抵是“跟李元嘉那廝沒啥關(guān)系,就不用回禮了”這等話語。盧成不好意思說出來,便含糊其辭。
李元嘉苦笑,堂堂親王,會為了回禮而發(fā)愁,這可真是笑話了……
不過等到他看清禮單上各式各樣的禮物,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車蜀錦、半車蘇繡、東海的珍珠、西域的佳釀、嶺南的鮮果、塞外的毛皮……簡直相等于鄉(xiāng)下一個中等人家的全部資產(chǎn)!
這小子,能將一塊幾千畝的良田送給妹妹,也能舍得這般豐盛厚重的禮物送給姐姐,還真是……
李元嘉除了震撼,已經(jīng)想不到應(yīng)該怎么形容了。
心胸開闊、重視親情至此,也算是絕無僅有了!
房俊有錢,但是能如此舍得在姐姐妹妹身上花錢,說是天底下獨一份亦不為過。姐姐妹妹與兄弟不一樣,這年代,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那就是別家的人了,娘家再是如何牽掛,亦是外人。
李元嘉深吸口氣,苦笑道:“本王……還是立即進宮吧。”他不是愿意欠下人情的人,即便房俊指明禮物是送給王妃房氏的,但他李元嘉不能裝傻。
人家房俊擺明了不要回禮,那李元嘉就只能用實際行動去還這份人情。
只不過他心里也沒底。
想想陛下對高士廉的敬重,對長孫家的袒護,恐怕陛下不會坐視高真行被房俊打斷腿。
原本這件事房俊是占理的,但是脾氣太剛烈,下手太狠,導(dǎo)致現(xiàn)在的局面頗為不利。去年陛下才剛剛晉升高士廉為尚書右仆射,足見高士廉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若是高士廉在陛下面前哭訴一番……
想到此處,李元嘉覺得自己不能等了,他要立刻進宮。
不都說“惡人先告狀”么,那咱也當(dāng)一回惡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