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書信能夠遞出去,自己就能夠獲救。送給當地的布政使也好,送到京城也罷?;蛘?,送到拴馬鎮??傊约憾寄軌颢@救。
駱養性等人怕是已經到了拴馬鎮,他們收到書信,自然會馬不停蹄的前來搭救。
可是,柱子的一番話很快又在崇禎皇帝頭上澆了一盆冷水:“死了,早就死了許多年了?!?
柱子似乎在說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說完他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扛起自己的鋤頭,就開始收拾田間的雜草。
難得能夠和這個大字不識的鄉下人有共同的話題,崇禎皇帝忍不住問道:“你們村子里的這個教書先生,是怎么死的,他是本地人么?”
柱子搖搖頭:“唉,誰知道呢。在我小的時候他才來到我們村子避難,聽說他之前是當官的。是受了閹黨的迫害,才解職落難到我們村,以教書為生。那個時候我們村子大得很,從村頭走到村尾,至少一炷香的功夫。”
閹黨,魏忠賢么。此人竟然也是個官員,只是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此人。
“那此人姓甚名誰?!?
難得有與自己聊天的人,柱子也就打開了話匣子:“不知道,只知道他姓龍,叫什么龍文章的。大概是文章寫的好吧,這些俺就不知道了?!?
“龍文章、龍文章...”崇禎皇帝喃喃的說著,此人他并沒有任何印象。天下如此之大,官員多如過江之鯽,崇禎皇帝那里能都記得住。
況且這些地方官員的話,他更是聞所未聞了。
只聽柱子又說道:“不過龍先生跟我說,他之前也不姓龍。是為了躲避閹黨的迫害,流落到我們村子里避難,這才改的名字。龍先生是我給入葬的,這些話都是他臨終前告訴我的?!?
柱子又有些洋洋得意起來,龍先生是村子里唯一讀書識字的文化人。對于讀書人百姓們素來都是敬畏的,柱子能夠親手埋葬了龍先生,這讓他加倍的驕傲。
“那、那他是怎么死的,可是得了什么病癥?”
一說起這個,柱子的眼神立刻黯淡了起來:“龍先生、龍先生是為我們村死的,當初流寇肆虐。立刻闖進我們村子,到處搶東西。后來官兵來了,官兵比流寇還狠。官兵不止是搶劫財物還殺人,龍先生就是替我們村民說話,上前與官兵理論的時候,才被官兵捅了一刀?!?
崇禎皇帝臉色肌肉忍不住跳了跳:“還有王法么,這官兵為何如此行兇,就沒有人管他們么?!?
柱子恥笑一聲:“管?誰管。那些年的時候官兵比流寇殘暴的多,你看到我們這個村子沒有。之前這是多大的一個村子,先是鬧了瘟疫又是旱災。然后就是流寇來殺人,官兵也來殺人?,F在村子里活下來的,還沒有之前的十成中的一成。造孽,造孽?。 ?
柱子的每一句話,都在啪啪的打著崇禎的臉。官兵殺人猶勝流寇,這一切都是誰的錯?
官兵殺人,一為了劫掠,二為了殺良冒功。這種事,當兵的可是沒有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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