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洛寒無心與面前的女人過于親熱,他太痛苦了,因為他沒辦法責怪任何人。
祈先生報警是他支持的,妹妹跟那種下九流的人來往他也是知道的。
甚至于祈洛顏問他要保鏢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將那些人給了她,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們跟著她竟然是受到了威脅。
在他發現那十個保鏢和祈洛顏一起消失不見時他也沒有來得及警覺,所以錯過了最好的營救時機導致悲劇的發生。
祈洛寒陷入深深的自責,回到家后整個人窩進沙發里,將腦袋埋于雙掌之間。
沐雪給他遞了一杯熱茶。祈洛寒接過來喝了,才微微緩了口氣。
“真是不好意思,伯母的葬禮我都沒去參加?!?
沐雪感到很抱歉,祈洛寒將她摟進懷里。
“這種話就不用說了,你有你的難處?!?
沐雪是被寄養在沐家的。兩年前祈若寒因緣際會救了她。兩個人相處時間長了,便有了感情走到了一起。
這兩年來沐雪就像是陰溝的老鼠一樣,一直躲在他身邊。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露個面,就怕沐家人發現了會把她抓回去。
因此祈洛寒在外面也沒有公開過她女朋友的身份。周圍的所有人都知道祈洛寒還有個女朋友,可是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你忙一天也累了,我給你放了洗澡水,趕緊去吧?!?
祈洛寒點了點頭。將外套脫下了,沐雪幫他收好,他自己去了浴室。
沐雪聽見浴室里傳來水的聲音。獨自走到陽臺,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你們現在到了什么地方?”
電話里傳來一個語音:“我們快要進無人區了?!?
沐雪淡淡開口:“好,那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祈洛寒的母親昨天遇上了事故,被人用槍打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便是淡淡的嘲諷:“是嗎?這件事情發生的還真不是時候,如果你不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看來祈家消息封鎖得挺厲害啊。
這幾天的新聞,我們根本沒有找到任何一條與祈家人有關的消息?!?
沐雪與那邊聊了一會兒之后,她輕聲道:“好了,我跟你多說了,祈洛寒的人回來了,就這樣吧。”
她把電話掛了之后,開始為祈洛寒整理外套。
半個小時之后,祈洛寒從浴室里出來。
沐雪見他烏黑的發絲上還滴著水珠,便拿浴巾上前輕輕地為他擦拭著未干的頭發。
“我來幫你把頭發吹干吧,到了晚上還是一樣的冷。帶著濕氣睡覺很容易生病的。”
齊洛寒整個人都很無力,他任沐雪把他摟在懷里,將腦袋輕輕擱在她的腿上面。
沐雪洗過澡,家里的暖氣開得很足。她穿了一件祈洛寒寬大的襯衫當睡衣,兩條腿光著,看上去又純又欲。
祈洛寒摟著她的腰。沐雪就這樣安靜地幫他拿吹風機,輕輕地為他吹干頭發,
祈洛寒眼角邊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水。沐雪感受到手背上的濕意。看到這個男人居然像孩子般的哭了起來。
她心中一緊將他摟在懷里。低聲溫柔地安慰。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知道伯母的去世讓你很難過,可是你還有我。”
祈洛寒將自己壓抑又痛苦的聲音悶在喉間。他抽動著肩膀悶悶地說了一句。
“你和我母親不一樣?!?
沐雪嘆息。
“是啊,我跟伯母的確沒法比,畢竟哪個孩子不希望享受親情,對于伯母的逝去我感到很抱歉,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即使我們再怎么樣思念親人,一旦他們去了天堂,就再也回不來,你明白嗎?
”
祈洛寒慢慢的將腦袋抽了出來,看著沐雪。他的眼淚順著臉頰的弧度落了下來。
沐雪是那樣的柔弱嬌美,看著她似乎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
沐雪看著他,主動獻上自己的唇。兩個人就這樣吻到了一起,祈洛寒盡可能地將自己埋在沐雪的身體里。
他們折騰到了凌晨,祈洛寒才終于枕著暮雪的臂彎沉沉睡了過去。
他把所有的傷心難過都發泄在了與沐雪的交歡里,沐雪一如既往地承受著他的一切,無論他是如何的用力,如何的發泄,她都默默忍受著。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消除祈洛寒心中的痛。
祈太太葬禮在第五天舉行,祈若寒作為家中的長子捧著骨灰盒,祈洛顏穿了一身黑周霜也到了。
除了他們一家人之外,就剩下那些黑衣保鏢。祈先生是被攙扶著來的,原本祈洛寒希望父親不要出席,可是祈先生不肯。
就這幾天時間祈先生從一個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變成了一個瘦骨嶙峋的垂暮老人。蒼老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周霜看向祈先生,根本不忍心看他
。
祈洛顏只是木然地跟著祈洛寒,她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娃娃。呆呆的看著祈太太墓碑上的照片,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這幾天她也肉眼可見的消瘦了,原本美麗的大眼里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神采。
“洛顏,節哀順變?!?
周霜執意要來,她怕祈洛顏會想不開,總是跟著她,祈洛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周霜。
“小嬸嬸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家里現在只剩下我和大哥了,我們還肩負著祈家未來的責任。還有那個鳳姐,她殺了我的母親,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
周霜在祈洛顏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狠絕。那種眼神是她第一次見到祈淮京時所看到的。
當時她也被祈淮京的冰冷給震懾到了,他眼里看她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只瀕死的動物,渾身透著肅殺之氣,和祈洛顏的一模一樣。
周霜嚇了一跳,她能夠理解祈洛顏的心情。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換做是她,恐怕他也會為祈太太報仇呢。
可是祈洛顏畢竟竟是個女孩子,周霜也不會違心的替祈洛顏開脫,如果她不去招人段飛,祈太太就不會慘死了。
當然周霜沒有說這種話,因為這對于剛失去母親的祈洛顏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她不會勸他放棄報仇,說什么不要活在仇恨里的廢話。
只要祈洛顏還有活下去的目的,那么至少周霜不用擔心她會尋短見。
周霜看著祈洛顏日漸消瘦的臉,這幾天祈洛顏都食不下咽。每天晚上都失眠,而且還總是夢到祈太太滿身血地向她求救。
祈洛顏被夢魘一次又一次地纏著。而這種感覺周霜是能夠體會到的。
當初周宴禮因為溫馨而變成植物人的時候,周霜從那時起就一直活在反復循環的夢境里十多年走不出來。
此刻的祈洛顏就跟當初的她一模一樣,她能理解祈洛顏現在的心情。她不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立地成佛的廢話。
周霜想倘若現在她手上有一把刀,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刺進溫馨的胸膛。讓她將周宴禮還回來。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說任何話去開導祈洛顏,只能順著她的心意來。
周霜軟著聲音對祈洛顏道。
“我知道你想報仇,其實我也很支持你,但是不管怎么樣,你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
是不是你每天不吃飯也不睡覺,就可以大仇得報呢,那個叫鳳姐的,我們已經讓警察全城搜捕,到現在也出動了全部的警力都沒有抓到她的人。
我想她有可能逃往境外了。想將她抓捕歸案肯定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如果這個時候你把自己熬垮了還。怎么為大嫂報仇呢。”
大約是這一番話稍微打動了祈洛顏。她看著小嬸嬸,這幾天的委屈化作了眼淚。
自從祈太太死了之后,就算是哭也是壓抑著的,而這一次她是真的直接撲進了周霜懷里,痛哭不已。
“小嬸嬸我很難過,都是我是我不懂事,我不應該去招惹段飛,否則就不會有這件事情的發生了?!?
周霜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像哄孩子似的。
“算了,不要再想了。這都不是你的錯。
”
她摟著周霜哭個不停,祁若寒抱著骨灰盒。在牧師的指揮下把骨灰盒放進挖好的坑里。
當泥土掩埋的那一刻,大家都聽到一聲巨響,只見祈先生對準祈太太的墓碑,筆直地撞了過去,頃刻之間頭破血流,腦漿都溢出來了。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祈洛顏更是當場暈了過去。祈洛寒抱住了祈先生,聲音都變了。
“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周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但是有了之前祈太太的事,還有跟著傅宇經歷了一場生死車禍,她明顯心理素質比之前好了太多。
因此看見祈先生自戕沒有像祈洛顏那樣無法接受,但作為一個孕婦,她感受到一陣眩暈。
祈洛顏直接倒在了他懷里,周霜此時也不得不扶著她。
祈洛寒抱著祈先生,直接上了自己的車一路狂奔去醫院。
祈洛顏倒在周霜懷里,很長時間都沒緩過勁來。
周霜部隊也只能給傅宇打電話,傅宇過來之后將祈洛顏抱上車,也是一路趕去醫院,問清楚情況之后,傅宇飆了句臟話。
周霜能夠體諒失去另一半的心情,可祈先生跟祈太太鶼鰈情深,這毫無預警的事實在是給周霜心理造成很大的震撼。
祈家突然之間走了兩個可親可敬的長輩,周霜簡直無法相信是這個事實。
她一路落淚到醫院。把祈洛顏送進急診室。過了半個小時護士推著祈洛顏出來了。
她在醒過來后看著周霜只說了一句話。
“小嬸嬸,我爸呢?”
說完之后又昏死過去,周霜做在我身邊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剛剛她已經去問過醫生了,祈先生還來不及重癥監護室,在路上就沒了。
他的力道實在太大,根本沒有想過給自己留活路。
那么用力的撞過去,直接把腦袋撞開了花,也就是說祈先生在祈太太走了之后的這幾天,他不過是強撐著精神給太太辦完后事之后,便已經想隨她去了。
祈先生根本沒給自己留活路啊,就算祈洛寒第一時間把祈先生送到了醫院。祈先生最終還是離開了人世。
連著幾日不眠不休的祈洛寒此時也繃不住了。
祈家陷入一片愁云慘霧之中。周霜挺著肚子,沒辦法照顧祈洛顏,傅宇只能先把她送回去,自己守在祈洛顏身邊。
周霜回到家后,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劉伯看見了傅宇起了警覺,好在傅宇連門都沒進,只是將周霜交到劉伯手里。
“好好照顧你們家夫人,她最近打擊受得比較大,你們都看著點,不然我想你們就先生回來了,肯定也不會給你升職加薪的?!?
傅宇胡亂語地交代完之后,一腳油門趕去了醫院,周霜雙腳像踩在棉花上暈暈沉沉的。
劉伯一見她不對勁,趕緊叫來兩個傭人攙扶著,他知道祈先生和祈太太那邊的事對太太打擊很大,可是先生沒在家,劉伯一個傭人,更不敢到處亂說話。
只能默默地跟著后勤工作處著照顧著夫人,夫人里還懷著孩子,以免她身體有什么不適。
傭人們將周霜趕緊帶到樓上房間,他們開窗通風,有人打電話給了家庭醫生。
他們本來想找先生的,但是先生一直聯系不上,家里留了家庭醫生的號碼,是先生走的時候留給了管家,讓他們只要太太有事就打這個電話。
沒多久家庭醫生來了給周霜檢查身體。發現她并沒有什么大礙之后便吩咐了幾句注意事項。
周霜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等她終于恢復清醒意識之后心里的悲傷已經無法用語來形容了。
祈家連著幾天走了兩位可敬的人。周霜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無力的感覺當中,加上祈淮京已經進了無人區,此時此刻他周霜滿腹的心思不知道跟誰說。
這時她手機里接入了林殊的電話。祈家即使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林殊卻是一直有派密切關注的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