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你確定是低血糖沒事嗎?反正小叔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請幾天假好了。身體要緊?!?
“我沒事,不需要住院了?!?
她很清楚自己這是老毛病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來醫院后有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昨天是你送我來的?”
周霜向王郁求證,王郁本想笑顏以對,見祈洛顏在邊上虎視眈眈,情不自禁的收斂了點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溫和。
祈洛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戳戳罵了句:“狗腿子?!?
“……”
王郁沒有隱瞞的意思,也沒有得到祈總不讓他說實話的指令,他當然不敢搶功。
“是祈總送您來的。”
果然——
周霜隱約還能想點什么,尤其是后半夜的時候,好像自己回到小時候,周宴禮一直陪著自己,摸著她的腦袋哄睡。
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爹地如果能醒過來是她今生最大的心愿。
不過昨天那種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到似乎真的有人陪了她一整夜。
她只是猜測,又不敢確定或者多問,怕是事實便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對了。
“霜霜,霜霜?”
祈洛顏喊了周霜幾聲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哦。你剛剛說什么?“
她走神了,沒聽清祈洛顏說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說了半天也沒理我。算了,看在你是病人的分上不跟你計較了。要不你還是搬回我那吧,可嚇死我了?!?
周霜自然不會同意,祈洛顏心好嘴快,她也不想太過麻煩他們。
幸虧祈洛顏也知道周霜的心事,叭叭了幾句,見她沒搭腔也就算了。
王郁給她辦好了出院手續,車停在醫院車位,見她和祈洛顏出來了便把車停到了她們面前。
“祈小姐,我先送您回去?”
王郁用的是上揚的聲調卻是肯定的語氣。
祈洛顏就偏像是要跟他對著干一樣:“為什么先送我回去,不先送霜霜回去,她身體不舒服應該早點回去休息才對?!?
王郁頭疼不已,每次遇見這大小姐,他再精明能干的腦子都能被她這張嘴懟到無以對,又不敢編織一套話給說回去,不然接下來他會一路子耳根不清靜,還要時不時感受她那若有似無的大白眼。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得罪過祈大小姐,卻死想不起來自己哪里做錯過。
“霜霜,先讓王助理送你回去吧。你不是還在排練話劇嗎,出來太久會不會影響進度。我沒事,而且到時候伯母給你打電話發現你不在,她又要擔心了?!?
只有搬出祈太太,祈洛顏才會少點任性。
祈洛顏乖乖聽了話,王郁像是逃過一劫,汗流夾背。
時間還早,祈洛顏回了話劇社繼續排練話劇,王郁則將周霜送回祈淮京的別墅。
周霜到了房間,換了身衣裳又洗了個澡,窩進被窩的時候聞到被子有陽光的味道。
比起醫院的藥水味,房間里帶著淡淡花香的空氣的確沁人心脾。
她盯著天花板,腦子卻像跑馬燈似的無法停歇。
手機就在旁邊,第一次,她將電話打到了林殊手里。
林殊看著屏幕上周霜的昵稱,整個人都有片刻的怔愣。
辰萱正在她面前拉著小提琴,怕聲音會影響接電話,林殊起身去到了外面的花院里。
她看著手機屏,還有點不敢相信霜霜這個時候會打電話過來。
顫抖的手滑開了屏幕鎖:“媽咪,我是霜霜——”
話才說完,周霜聲音里就帶了絲哽咽。
林殊很敏感,直覺周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霜寶,是不是有什么事?”
一句“霜寶”讓周霜破了大防,她拚命壓抑著情緒,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林殊在電話那頭聽不出半點聲響,懷疑是不是斷線了。
直到周霜用正常的聲音再次跟她說話。
“我沒事,我在榕城很好,交了朋友,還找了份很好的工作,媽咪,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想說,我好想你,還有爹地?!?
周霜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后將手機拿遠了,她怕媽咪聽出她在哭。
林殊握著手機久久,半晌,她含淚道:“霜霜,散完了心就回家吧。爹地也有很久沒見過你了。媽咪和小姨奶奶還有辰萱辰裔都很想你,尤其是萱萱,總問我姐姐什么時候回來?!?
林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霜,這孩子的心思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她有周宴禮的沉穩,又有林殊的感性。
小時候的她活潑好動,很有主見,愛憎分明,就算是錯,也認定了自己?,F在,她依然有主見,但卻選擇回避。
林殊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辦才好,只是把周霜小心的捧在手上,任她自己做想做的事,從不責備她。
周霜這么些年最讓她省心的就是無論在生活還是學習,沒讓林殊操過心,而且對弟弟妹妹也好得不得了。
她看見了周霜所作的一切,如果是正常孩子,這樣算是很懂事了,林殊卻不喜歡看到這樣的霜霜。
因為從六歲之后,她的所作所為都像是在贖罪,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了,沒有人會去責備一個幾歲孩子的無心之過,林殊更不會。
可是,她身為母親,卻始終無法解除女兒的心結。
她想告訴霜霜,沒有人怪過她,這一切并不是她的錯。
一定要給林殊與周宴禮的人生下個定義,就用“命”來解釋吧。
“我可能還有幾個月,萱萱在嗎?”
林殊輕輕拭了淚:“嗯,在練琴,我去喊她?!?
“不用了,媽咪,等我回去了帶禮物給他們。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
她趕緊將電話掛了,淚水像斷了鏈子的珠子,落個不停。
“媽咪,霜霜回不去,霜霜沒臉回去?!?
“想家就去看看,怎么就沒臉了?”
房門口,一個身材欣長的男人正看著周霜。
他眉眼冷峻,原本凌厲的五官里竟然浸了幾分柔情,周霜嚇了一跳,淚珠子還掛在臉上,迎上祈淮京的目光,雙頰飛起兩抹紅暈。
他什么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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