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近乎于石化的表情,主編一愣,問:“葉記者,有問題嗎?”
“額……”
我尷尬的開口:“據說,沈律師好像很少接受采訪。”
主編點點頭,道:“正因為如此,才想讓你試試。之前,小孟去過一次,被拒之門外。我想,既然你能寫出這么多熱點新聞,應該是很有能力的。”
我正在思索著怎么婉拒。
哪怕換個任務也好啊!
可主編又道:“你不有太大壓力。能采訪到沈律師最好,采訪不到就算了。反正,其他雜志社也沒有能成功的。”
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要是再拒絕,就顯得不識抬舉、不懂事了。
“好吧。”
我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后,孟云初對我道:“沈宴州可是個難啃的骨頭,實在啃不下來,你也別鉆牛角尖,就算了。主編也就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沒讓你必須成功。”
“我知道。”
我點點頭,雖然如此,但總歸還是要跟沈宴州見面。
可一想到那天葉夫人去君度律所大鬧,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我醞釀了一會兒說辭,給沈宴州打電話。
聽筒里傳來“嘟嘟”聲,直到很久之后,機械性的女聲提示電話無人接聽。
我怔了下,他是故意的嗎?
畢竟,那天我把葉夫人給我帶出君度律所之后,沈宴州曾給我打了個電話,但我沒接。
所以,他這是在報復我?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掐滅了。
沈宴州這個年紀和身份,應該不會跟我計較吧?而且那天我也只是不想給他添麻煩而已。
可第二次、第三次電話依舊石沉大海時,我隱隱覺察到,自己好像真把人得罪了。
……
翌日,我揣著采訪提綱直奔君度律所。
當時高朗剛好拿著文件夾從電梯里出來,見到我,他一愣,隨即略顯曖昧地問:“葉小姐,您來找沈律吧?”
想到那天我在沈宴州家里穿著他的襯衫,他還讓高朗來給我送衣服,我有點不自在,尷尬的問:“那他在嗎?”
高朗如實說道:“沈律下午跟朋友去打高爾夫了,不在所里。”
我跟他道了謝,驅車去了海城最貴的高爾夫球場。
冬日的午后陽光暖洋洋的。
我遠遠看見綠茵場上一道挺拔身影,沈宴州一身白色運動裝,握著球桿的姿態舒展又專注,連側影都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矜貴。
下一秒,小白球擦過草葉,穩穩滾入洞杯。
我趕忙走過去,舔著臉拍馬屁:“舅舅威武!”
沈宴州微微一頓,轉身看著我。
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鏡片后的目光淡淡掃過來,并不意外。
應該是高朗跟他說了我去找他的事。
我拿出記者證,小心翼翼的問:“舅舅您現在有空嗎?”
沈宴州蹙了蹙眉,壓低聲音道:“你以為做小伏低,就能跟我套瓷?”
我心頭一緊,這都被他發現了!
我的確是想通過“親戚”關系套瓷來著,讓他接受我的采訪。
在沈宴州冷冽的目光下,我尷尬到無所適從。
他收回視線,彎腰將球放在
tee上,聲音沒什么起伏:“找我什么事?”
我連忙掏出記者證,道:“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想給您做個專訪。”
“沒空。”他打斷我,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疏離。
說完,他將球桿交給球童,轉身往休息區走,步伐隨性松弛。
我愣了愣,他沒空嗎?
這不是有空打高爾夫消遣呢嗎?
就在這時,一個由遠及近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去個洗手間的功夫,你怎么不繼續打了?”
我循聲望去,只見來人穿著一身深灰色運動裝,身形同樣挺拔,眉眼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貴氣,和沈宴州年紀相仿。
沈宴州側身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介紹:“這位是江城霍家的霍明琛,也是我的朋友。”
隨即又跟霍明琛介紹我,“葉昭昭,《深度周刊》的記者。”
霍明琛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圈,笑意更深了些。
隨即,他看向沈宴州時帶著點揶揄:“我當是什么事讓你停了球局,原來是有客人。不過說起來,你向來不待見記者上門,今天倒是破例讓這位葉小姐過來了?”
我正想解釋是我自己死皮賴臉跑來的,沈宴州已經開了口,語氣聽不出波瀾:“她能不能采訪成,得看她自己的本事,我可沒答應。”
我心里一動,立刻提起了精神。
果然,沈宴州看向我,慢悠悠道:“正好明琛來了,不如一起打幾桿。葉小姐要是能贏我,采訪的事可以再談。”
我愣了一下,隨即暗自松了口氣。
高爾夫恰好是我的強項,說起來還是我哥帶我入門的。
大學時還拿過區高爾夫球協會比賽的冠軍。
可轉念一想,要是在他的朋友面前真贏了他,未免太不給他面子,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成拙。
開球時,我刻意收了力道,每一桿都控制著距離,最后果然以一桿之差輸給了沈宴州。
他收桿時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帶著點了然,嘴角卻沒什么表情。
霍明琛在一旁看得清楚,笑著拍了拍沈宴州的肩膀,意有所指道:“這位葉小姐倒是個聰明人。”
我沒敢接話,只低著頭假裝整理球桿。
沈宴州淡淡開口:“葉小姐,你輸了。”
我心里掠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主編本來也沒給死命令,就算不成也沒什么。
正想開口告辭,沈宴州卻忽然又道:“一會兒再打一局,葉小姐這次可要把握住機會。”
我抬頭看了看他,又瞥了眼旁邊含笑不語的霍明琛,點了點頭:“好。”
隨后便跟著他們往休息區走去,心里卻打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