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停下之后,許很快恢復了往常,又邁開步子,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著。
走廊的過道不算窄。
白色的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外面的嘈雜倒是把許高跟鞋的聲音顯得格外清靜。
周京延直勾勾的眼神,許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微微朝他點了一下頭,溫聲打招呼:“周總。”
打完招呼,許繼續走向宴會廳那邊。
這時,周京延轉過身,問她:“葉小姐是第一次來a市嗎?”
步子沒走遠,許停下步子,轉過身:“還在讀書時,來過a市兩次,周總有事嗎?”
許的問話,周京延一笑:“沒事。”
說完,她看周京延仍然只是直直看著她,沒再說話,許說了聲她先回宴會廳,然后就先離開了。
目送她的背影走遠,周京延不禁想起從前。
想起那一回,許跟他回御臨灣,他在她清醒的時候問她,日記本里喜歡的人是誰。
她說,那是小孩子時不懂事,說已經過去了,已經不喜歡了。
當時,他以為是她放下了過去。
后來看到她日記本,他才知道,她是把他放下了。
宴會廳里仍然很熱鬧,大家討論著技術和合作,聊得熱火朝天。
周京延再次回到宴會廳的時候,許已經離開,已經不在宴會廳了。
今天的情緒明顯有波動,所以周京延也沒久留,和秦湛,還有幾個老領導打過招呼,他就先行離開了。
酒店大門口,周京延下來的時候,武放已經把車子開過來。
片刻。
車輛啟動之后,周京延咐吩道:“你等會查查葉家二小姐的底。”
周京延話落,武放連忙轉身把一挪資料遞給周京延:“周總,剛剛已經查過了。”
剛剛在宴會廳看到葉家二小姐那張臉時,武放馬上就去查這事了。
周京延接過武放遞過來的資料,武放又接著說:“葉小姐在幾年前來過a市兩次,葉家兄妹倆平時都挺低調的,公開露面的場合非常少,特別是二小姐。”
“我找到過幾張多年前的新聞圖,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武放的匯報,周京延低頭看資料,武放查的這份資料似乎沒有漏洞,也沒有可疑之處。
葉家確實有位葉小姐,今年二十五歲。
而且許想從大火中脫身,想不著痕跡的離開a市,她自己一個人是沒有這能力的。
難道是他想多了。
葉時她只是長得相似許,僅僅只是長得相似。
這一夜回去,周京延失眠了。
他坐在書桌跟前,盯著桌面上的那張大家的合影看了很久很久。
他想許了。
想起他們結婚之前,他們還那樣要好。
想起自己那三年對她的誤會和辜負,想起她后來就那樣走了。
許走后,他并沒有像周京棋預見的那樣和溫蕎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和溫蕎在一起。
甚至和溫家把距離拉遠了,也沒給匯亞集團特殊待遇。
認識他的人,誰都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娶。
只是就算后來做到這些,就算后來知道邊界感了,但許也回不來了。
天色漸漸亮起的時候,周京延去洗手間沖了個澡,繼而換了身干凈衣服,開著車子就出去了。
許走后的兩年,獨自一人坐到天黑坐到天亮,發呆到天亮,已經是他的常態。
溫馨走的那幾年,他都沒有這樣的重的情緒。
也許,是因為愧疚吧。
……
與此同時,陸硯州家中。
陪陸天心吃完早餐,吩咐保姆等會送她去學校之后,陸硯舟拿著手機文件和車鑰匙,他就先下樓了。
結果,剛走下樓,周京延的黑色邁巴赫就朝他按響了喇叭。
垂眸朝車子方向看去,周京延放下車窗,帶著些懶勁看著他說:“陸總,聊聊。”
周京延的出現,陸硯舟沒有很大的意外。
只是沒想到,他速度挺快的。
若無其事坐進副駕駛室,陸硯舟說:“周總有事可以先說,就不用送我去公司了,我等會自己開車過去。”
陸硯舟開門見山,周京延也沒拐彎抹角,兩手臂搭在方向盤上,看著陸硯舟,不緊不慢問:“葉時,是不是就是許?”
昨天晚上想了一下,如果葉時真的是許,那能夠幫許,和許關系又到這個份上,有這能耐的人只有陸硯舟了。
周京延的問話,陸硯舟說:“周總,你應該去醫院掛個號,而且這話你也應該是去問葉小姐。”
陸硯舟沒對這件事情說什么,周京延這樣看著他了。
陸硯舟從容淡定,見周京延盯著他看了半晌也沒說話,陸硯舟打開車門,若無其事道:“周總,那我先去公司了,回頭見。”
說著,陸硯舟走到自己的車輛跟前,上車之后,啟動車輛就走了。
看著陸硯舟的車子走遠,周京延眉心緊擰。
陸硯舟不是狡詐圓滑的人,以為見他一面,能從他的表情和反應里發現什么。
結果,什么都沒有發生。
陸硯舟滴水沒漏。
……
后來的幾天,秦湛和沈聿他們也沒閑著,幾次向港城領導和葉家兄妹發起邀約,盡地主之誼請他們吃飯,領導那邊倒是答應了,只是葉韶光沒時間,許更是沒時間。
有時間就在跑研究所,然后和港城的同事連線,在這邊繼續她的工作。
等到了周末這天,陸瑾云喊周京延回老宅吃飯,周京延大早上卻先去了墓園。
這兩年,除了出差,他每個周末都會過來,會和許說說話,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已經是他生活中的習慣。
……
與此同時,許也在墓園。
穿著一套淺灰色運動服,悄悄過來看她爸媽,看爺爺奶奶的。
初秋的天氣涼爽,周圍樹葉層層漸進的泛著黃,遠遠望去就像一幅畫。
許站在墓碑跟前很久很久,才低聲開口道:“爺爺,我回來看你了。”
……
這時,周京延則是一身黑色西裝正朝許的墓前走來,武放則是大步跟在他旁邊。
許走后,每周陪周京延過來一兩趟,已經是他雷打不動的工作。